
一具焦黑的、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躯体,正挣扎着,试图从一堆滚烫的金属废料中爬出来。
曾经的“王”。
他那身象征着纯净与神圣的白色长袍早已化为飞灰,连一丝纤维都没有剩下。
他那曾经号称堪比神金、凡人武器无法损伤的躯体,此刻布满了被高温灼烧出的、狰狞的伤口。
大片大片的皮肤已经碳化剥落,像破碎的黑色甲壳。
甲壳之下,是暗红色的、还在微微蠕动的肌肉组织。
一些肌肉纤维因为神经的错乱而无意识地抽搐着。
他的一条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的角度耷拉在身侧。
臂骨从中间断裂,白色的骨茬刺穿了烧焦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显然,那条手臂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彻底折断。
他的左眼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的空洞。
金色的血液从空洞中缓缓渗出,粘稠得如同融化的黄金。
血液滴落在滚烫的金属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嗤嗤”声,随即蒸发。
这曾是信徒们渴求一滴而不可得的圣物,如今却像无用的污水一般流淌。
那颗由马嘉祺在最后时刻射出的特制子弹,不仅摧毁了他的视觉器官,更像是往他那完美无瑕的神性中,注入了一剂致命的、属于凡人的剧毒。
剧毒正在瓦解他的骄傲,侵蚀他的力量。
他不再悬浮于空中。
他不再保持那悲天悯人的微笑。
他那属于神祇的优雅与从-容,早已被纯粹的、动物般的求生本能所取代。
他挣扎着,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地面。
他的手指在灼热的金属板上留下了焦黑的印记,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说,他正在学习如何处理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试图驱动腰腹的力量,将沉重的身体撑起来。
他的动作狼狈、笨拙,充满了对这具突然变得脆弱不堪的肉体的陌生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需要用“力气”这种东西来移动身体。
他失败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全身各处同时爆发。
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抽空了他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力量。
他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废料堆里。
尖锐的金属碎片刺入了他的后背,但他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混合着愤怒与不敢置信的低吼。
那曾经响彻天际、令万物臣服的神谕之声,此刻只剩下困兽般的嘶鸣。
神,正在学习如何感受痛苦。
神,正在体会何为无力。
张真源没有立刻上前。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他冷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他在评估。
评估目标的剩余战斗力。
评估目标的精神状态。
评估周围的环境中是否存在潜在的威胁。
对于猎人而言,最危险的猎物,永远是濒死反扑的那一个。
他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最稳妥、最高效的猎杀路线。
他规划了三条进攻路径,并为每一条路径设定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备用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