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片深邃的黑暗中,并不存在任何常规意义上的照明设备。
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光源。
在弧形的管道顶部,大约每隔一百米的距离,就悬挂着一条手臂粗细的主干能源缆线。
这些缆线是为整座浮空岛供给能源的动脉,此刻却成为了这片区域唯一的、也是最不稳定的光源。
岁月同样没有放过这些至关重要的缆线。
它们外层厚实的绝缘胶皮,已经在时间的侵蚀与持续的能量辐射下大片大片地剥落、碳化,变得焦黑而脆弱。
透过那些破损的缺口,可以清晰地看到缆线内部,那些由纯净能量构成的核心正在闪烁着幽蓝色的电弧。
不稳定的高压电流在裸露的线芯上狂暴地跳动着,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嗡”声,这种声音仿佛直接在人的颅骨内产生共鸣。
这种无处不在的低频共振,让队伍中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稀薄的毒药,刺激着早已疲惫不堪的感官。
电弧偶尔会因为能量的瞬间过载而猛烈地爆开,形成一团短暂却极为刺目的蓝白色球状闪电。
强光出现的瞬间,会将管道内壁上那些狰狞突出的、如同某种巨兽肋骨般的支撑结构,在另一侧的管壁上投射出扭曲而怪诞的巨大黑影。
这些黑影随着电弧的闪烁而疯狂地晃动、拉伸、变形,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而当强光在零点几秒后熄灭,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黑暗便会立刻反扑回来,毫不留情地吞噬掉视野中的一切。
光明与黑暗的每一次剧烈交替,都像是一头潜伏在此的巨兽,在进行一次缓慢而沉重的呼吸。
在这种环境下,幻觉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副产品。
队员们必须时刻提醒自己,那些扭曲的黑影并非活物,但这并不能完全驱散从脊背升起的、被未知存在窥视的刺骨寒意。
张真源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是这支队伍的尖兵。
他整个人仿佛已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为身后的同伴们勘探着每一寸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的每一个动作幅度都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安静而高效。
他每一步的落下,都似乎经过了大脑中枢的精密计算,总能完美地避开那些因为长期金属疲劳而出现细微裂痕、结构变得脆弱不堪的区域。
他在黑暗中的存在感被压制到了极限,如果不刻意去观察,你甚至会忽略他的存在,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沉重黑暗的一部分,一个沉默的影子。
他不仅是探路的眼睛,更是整支队伍的保险丝。
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在这片死亡禁地中引发连锁的灾难,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那台由贺峻霖和丁程鑫共同操控的反重力担架。
担架在离地面约半米的高度无声地悬浮着,它的行进轨迹平稳得不可思议,即便是在这陡峭的斜坡上,也如同静止在平地上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