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马嘉祺下达命令的那个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凝固了。
此前充斥在管道内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远处能量核心不稳定的嗡鸣,以及队员们因剧烈震动而发出的沉重喘息,所有声音都被抽离。
混乱的现场仿佛被一只无形而绝对权威的手,狠狠按下了静音键。
队员们的行动逻辑,他们最基础的生存本能,在这一声令下被瞬间重置。
“规避危险”这个铭刻在基因深处的原始冲动,被一种更为强大、更为冷酷的意志所取代——“解决问题”。
这便是这支队伍最根本、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们并非不会恐惧,也并非不会陷入混乱。
而是在极致的混乱之中,拥有着以最快速度,从废墟与恐慌之上,重新构建起秩序的非凡能力。
这秩序的源头,便是他们的队长,马嘉祺。
丁程鑫的双手已经离开了用来支撑身体的管壁。
他的指尖悬停在战术终端投射出的虚拟键盘上方,那片由淡蓝色光线构成的操作界面,正随着环境的震动而微微晃动。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命令下达的下一秒,他的十指便如雨点般落下,在光影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模糊的残影。
每一次敲击都精准无误,每一次输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
他的大脑在此刻就是一台超频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马嘉祺那句简短到近乎疯狂的指令——
“全员,强行渡过”,分解成了无数可以被精确执行的、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的数据流。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更没有资格去质疑这个决策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
质疑是指挥官的特权,而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份风险进行毫厘不差的量化,然后用自己所掌握的一切知识,为整个团队找到规避这份风险的最优解,
哪怕这个“最优解”看起来依然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他的瞳孔中,无数的数据瀑布飞速闪过。
结构力学模型、环境能量流体分析、重力场扰动概率计算……
这些复杂到足以让任何一位顶尖科学家耗费数周才能完成的工程,在他的大脑中以秒为单位被构建、推演、然后得出结论。
几秒钟,也许是十几秒钟,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终于,一组由红色、黄色和少量绿色线条构成的、触目惊心的数据模型被构建完成。
它被立刻同步到了所有队员的战术目镜上,将残酷的现实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
丁程鑫“钢缆的结构疲劳度是百分之八十三。”
丁程鑫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冷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就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冰冷的尸检报告。
丁程鑫“通过扫描,我发现在其表面存在超过两百处微观裂痕,”
丁程鑫“其中三十七处被系统判定为‘高危’级别。”
丁程鑫“这些裂痕在能量潮汐的冲击下,有百分之十二的概率会发生链式崩断。”
丁程鑫“理论上,它无法承受超过三百公斤的单点动态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