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被任何常规设备所探测到的、代表着“连接请求”的加密数据流，从宋亚轩那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悄无声息地，探了出去。
它的目标，是下方那只巨大到匪夷所思的眼睛。
它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蚊子，试图去叮咬一颗正在熊熊燃烧的太阳。
下一秒。
那只已经快要移开的、冷漠的巨眼，它的“视线”，猛地一顿。
然后，以一种缓慢到令人窒息的、仿佛慢镜头回放般的速度，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了回来。
最终，它的焦点，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锁定在了那台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小的维生担架之上。
它，“看”到了他们。
那不是注视。
那是一种“读取”。
当那只巨大到足以吞噬整个深渊的、由无数张绝望面孔构成的竖瞳，将其焦点精准地锁定在悬浮于半空的维生担架上时，马嘉祺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这个冰冷到令人绝望的词汇。
世界，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发生天崩地裂的毁灭。没有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光束，也没有能将他们瞬间碾成粉末的引力坍缩。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种“什么都没有”，才带来了比任何实质性攻击都更加深沉、更加无可抵御的恐怖。
一种无形的、无法被任何仪器所探测到的“力场”，从那只巨眼的深处弥漫开来。它并非作用于物理层面，而是直接渗透进了构成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名为“信息”的维度。
它在改写规则。
悬停在半空的马嘉祺，第一个感觉到了异常。
他身上那套由尖端科技打造的、性能优越的动力作战服，其内部的战术辅助系统，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集体性地出现了大面积的逻辑错误。
他战术目镜的界面上，原本清晰稳定的环境数据显示流，开始疯狂地跳动、闪烁，最终变成了一片由无数毫无意义的乱码和破碎图像构成的、充满了恶意的数字雪花。
温度读数在一瞬间从零下五十度跳到了正三千度。
重力感应器显示他正在同时承受着来自三十二个不同方向的、数值完全矛盾的引力拉扯。
空气成分分析报告则宣称，他周围充满了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剧毒的惰性气体。
他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他的大脑，却在被这些被强行灌入的、绝对错误的“真实”数据，反复地冲击、撕扯。他的理智，正在与他的感官，进行一场必败的战争。
他强迫自己不去相信那些数据，但身体的本能，却在因为这些虚假的“致命警报”而发出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恐怖的，是刘耀文。
刘耀文“不……不不不……放开我……我是谁……我不是……”
刘耀文的嘶吼，不再是通过任何通讯设备传播。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物理介质的、直接从灵魂层面迸发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彻底崩溃的精神尖啸。
他成为了那个“存在”发动攻击的第一个，也是最直接的靶心。
那只巨眼“虹膜”中，那亿万张被永恒禁锢的、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人脸，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像。
它们变成了数据的洪流。
每一个像素，都代表着一个灵魂在生命终结前，那最后的、充满了不甘、恐惧与诅咒的记忆碎片。
而此刻，这股足以让任何神明都为之疯狂的、驳杂到极点的精神污染，正通过某种无法被理解的“通道”，
被尽数、粗暴地、不留任何余地地，灌入刘耀文那脆弱的、早已不堪重负的感知世界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