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嘉祺终于明白了。
下方那个“存在”,那个由纯粹信息构成的“神”,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尘埃”。
它的目标,是那个在无意中,向它发出了“连接请求”的、不知死活的“病毒”。
它正在进行的这场波及全场的无差别攻击,并非它的本意。
那只是它在试图“删除”宋亚轩这个异常数据点时,所产生的、巨大的、足以摧毁周围一切的“系统余波”。
就像人类为了拍死一只落在屏幕上的蚊子,而可能会一巴掌砸碎整块屏幕一样。
他们,只是那块即将被一同砸碎的屏幕。
而宋亚轩,就是那只蚊子。
一个荒谬的、疯狂的、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在马嘉祺的脑海中,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骤然成型。
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将要被“砸碎”。
那么,为什么不试着……让那只蚊子,去咬“神”一口呢?
马嘉祺“贺峻霖。”
马嘉祺的声音,通过仅存的、还在勉强运作的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深渊的对岸。
对岸的岩石后面,贺峻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听出了队长声音里,那种熟悉的、在做出某个重大到足以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决策时,才会有的、冰冷到极致的决断。
马嘉祺“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马嘉祺的声音,没有给他任何思考和提问的时间。
马嘉祺“用你手上最大剂量的神经活性兴奋剂,直接对宋亚轩进行心内注射。”
这个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在贺峻霖的耳边炸响。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贺峻霖“队长!”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强烈的反对,
贺峻霖“你疯了吗?!”
贺峻霖“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任何一点外界刺激都会让他当场脑死亡!”
贺峻霖“你这是在杀了他!”
马嘉祺“我们已经死了。”
马嘉祺的回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早已注定的事实。
马嘉祺“这是我们唯一的,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机会。”
马嘉祺“相信我。”
最后那三个字,马嘉祺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波动。
那不是请求。
那是一种托付。
一种将所有人的生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对方身上,毫无保留的托付。
贺峻霖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看着深渊对岸,那个在狂风和数据流中,身形几乎快要被吞噬的队长。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医疗箱里,那支装着粘稠的、呈现出诡异的亮绿色、被他列为“绝对禁忌”的强效药剂。
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理智在尖叫,告诉他这是谋杀。
但多年的战友情谊,那种早已超越了生死的信任,却在催促他,执行命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到了永恒。
终于,贺峻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再犹豫。
他从医疗箱中,取出了那支致命的药剂,和一根长达十五厘米的、冰冷的穿刺针。
他的手,很稳。
马嘉祺“丁程鑫,张真源。”
马嘉祺的声音,再次响起。
马嘉祺“准备好,接应我。”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从战术腰带上,抽出了一柄闪烁着高频能量光刃的军用匕首。
然后,他用一种决绝到不留任何余地的姿态,狠狠地、一刀斩向了自己与担架之间的那根高强度连接索。
他要将自己,从这艘正在下沉的“船”上,彻底切断。
他要将宋亚轩,这枚被他们当做最后赌注的“炸弹”,独自一人,送进那只巨眼的、最深邃的、充满了毁灭与未知的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