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峻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医学的范畴。
这已经不是科学,而是神学。
马嘉祺“我明白了。”
马嘉祺收回了目光,语气里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他转过身,环视了一圈这片狼藉的战场,和他那些同样残破不堪的队友。
不远处,刘耀文蜷缩在管壁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受伤幼兽。
他身上那套先进的“夜枭”侦察装甲,此刻正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着,泄露着蓝色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轻响。
林念姬就坐在他的身边,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比刘耀文还要苍白。
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但一只手,却依旧固执地、轻轻地搭在刘耀文的肩膀上,为他提供着最后一点无形的安抚。
另一边,丁程鑫靠着墙壁坐着,他面前的战术终端屏幕上,正疯狂地刷新着一行行他看不懂的、由破碎的代码和乱码组成的瀑布流。
那是宋亚轩的“意识”在冲刷那只巨眼时,被反向记录下来的、最后的“遗言”。
丁程鑫没有去关闭它,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球随着数据的滚动而机械地移动。
他试图从这片混沌的、充满了疯狂与恶意的数字海洋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属于他队友的逻辑。
张真源,则像他一直以来那样,早已融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只有偶尔从角落里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才证明着他还存在。
那声音规律而沉稳,是他正在一丝不苟地,保养着他的武器。
马嘉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两台并排停放的、承载着他队伍里两个“废人”的担架上。
一个,是燃烧了自己,为全队炸出了一条生路的、不知是死是活的英雄。
另一个,是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昏迷至今,却又因为这场他没有参与的战斗,而侥幸没有被那股精神污染彻底摧毁的、纯粹的累赘。
这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局面。
但他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意味着,游戏还没有结束。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这片死寂。
丁程鑫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从噩梦中唤醒。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马嘉祺,眼神花了足足两秒才重新聚焦。
马嘉祺“放弃分析。”
马嘉祺的命令,不带任何感情。
马嘉祺“规划路线,目标,中央引擎。”
马嘉祺“我需要一条最快的、能让这两台担架通过的路径。”
马嘉祺“贺峻霖。”
他又转向那名依旧跪在地上的军医。
马嘉祺“把你手上所有能用的维生设备,全部整合到这两台担架上。”
马嘉祺“我要它们变成两个移动的重症监护室。”
马嘉祺“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抵达终点前,”
马嘉祺“我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的‘静电’,彻底消失。”
马嘉祺“张真源。”
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马嘉祺“你带路。”
马嘉祺“刘耀文,林念姬,原地休整十分钟。”
马嘉祺“十分钟后,最快速度跟上队伍。”
他下达完这一连串的命令,便不再言语。
他重新走到深渊的边缘,俯瞰着下方那片已经彻底归于黑暗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从这里吹上来的风,带着金属冷却后的腥味和能量逸散的焦糊味。
那只曾经俯瞰众生的“神”,已经死了。
被他们,用一种近乎于亵渎的、最疯狂的方式,亲手杀死了。
代价,是惨重的。
几乎赔上了所有。
但他们,终究是赢了这场不对等的战争。
马嘉祺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微笑。
那更像是一个捕食者,在结束了一场艰难的狩猎后,舔舐着自己伤口时,露出的、冰冷的、充满了血腥味的狰狞。
猎杀一个神的感觉……
还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