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马嘉祺那句平静到冷酷的命令落下的瞬间,张真源动了。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那个命令不是刚刚下达,而是早已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等待被触发的唯一程序。
他的身体,像一滴融入了黑夜的墨水,无声无息地向前滑出。
视野中,那几根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发出呻吟的主缆,看似是唯一的生路,却也是最明显的陷阱。
张真源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它们上面停留超过一秒。
他的目标,是那座悬索桥下方,一根早已被废弃、并未被丁程鑫纳入计算模型的、用于检修的辅助钢轨。
那根钢轨因为常年不受力,也未曾暴露在最直接的火力侵袭下,反而比上方那些濒临崩断的主缆更加完整。
他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充满了非人的精准与高效。
整个人如同壁虎般贴着桥体的边缘垂下,身体的重心压得极低。
他的双手与双脚,以一种超越了人体力学极限的协调性,在那根冰冷、湿滑的钢轨上交替移动。
指尖和脚尖每一次与钢轨的接触,都精准地找到了最稳固的接触点,肌肉的每一次发力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他不是在攀爬,他是在黑暗的垂直峭壁上,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高速的奔跑。
风从深渊下倒灌而上,撕扯着他的作战服,发出猎猎的声响。
可他的身体,却像一枚被精准射出的箭矢,稳得不可思议。
身后那片正在亮起的、代表着死亡的幽绿色星海,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眼前这段不足百米的、通往对岸的冰冷钢铁之上。
那即将到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金属风暴,于他而言,并非威胁。
那是背景音。
是他这场致命独舞的,伴奏。
而桥头之上,在张真源消失于深渊边缘的同一秒,另一场疯狂的戏剧,拉开了帷幕。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的声音,在团队频道里第二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的严厉。
马嘉祺“坐标!”
丁程鑫“什么坐标?”
丁程鑫下意识地反问,他的大脑还在试图理解马嘉祺那句“掩护来了”的真正含义。
掩护在哪里?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除了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再无任何退路。
马嘉祺“我们的坐标。”
马嘉祺的回答,简洁而荒谬。
丁程鑫的思维,在那一刻,出现了长达零点五秒的宕机。
他的逻辑系统无法处理这个指令,因为这个指令本身就代表着自毁。
然后,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
那不是掩护。
那是献祭。
马嘉祺要用他们现在所站的这片区域,去作为吸引火力的“祭品”。
他要用一场惊天动地的、由敌人亲手制造的爆炸,以及爆炸产生的烟尘与碎石,为正在渡桥的张真源,创造出一个短暂的、绝对安全的“视野盲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