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声代表着“锚点建立完毕”的、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一道高频电流,狠狠刺入了爆炸后短暂失聪的每个人的神经中枢。
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启动。
耳内尖锐的鸣响与震耳的轰鸣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撕裂天空的狂风呼啸,以及金属结构在极限承重下濒临崩溃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无数被爆炸掀飞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片,正化作一场致命的暴雨从天而降。
它们密集地砸在幸存者的身体和周遭的甲板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噗噗声。
马嘉祺“起来!”
马嘉祺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嘶哑得几乎不成语调,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
他用手肘猛地撑起上半身,这个剧烈的动作立刻牵动了贯穿他整个背部的灼伤与弹片创口。
一股剧痛如电击般袭来,让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牙关紧咬,直接翻身从已经变形的担架上滚落。
双脚落地时,他踉跄了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站稳。
在他身下那台便携式担架的外壳上,烙印着一个由他身体轮廓构成的、边缘仍在散发着焦糊味的清晰凹痕。
不远处,贺峻霖猛烈地咳嗽起来,从喉咙里咳出一口混杂着血丝与粉尘的唾沫。
他的视野一片模糊,无数黑色的斑点在眼前狂舞,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只是狠狠地甩了甩头,用剧痛强迫自己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将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两台维生担架上。
那两口被队员们私下称为“浮动棺材”的维生装置,在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爆炸中,奇迹般地保持着核心结构的完整。
它们被强大的电磁锁定装置死死地吸附在已经扭曲变形的甲板上,银白色的外壳布满了密集的划痕与大片的灼烧痕迹。
但最关键的核心维生单元,依旧闪烁着代表着“稳定运行”的绿色指示灯。
那里躺着的,是他们仅存的希望。
马嘉祺“丁程鑫,周期!”
马嘉祺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马嘉祺“贺峻霖,挂载!”
这一刻,没有时间去评估各自的伤势,更没有时间去感受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恐惧。
命令,就是支撑他们行动的唯一准则。
丁程鑫的瞳孔因为缺氧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急剧收缩成一个危险的小点。
他面前的战术终端屏幕上,代表着风力、振幅、结构应力等关键参数的无数条数据流,正以一种癫狂的速度刷新着,几乎要超出系统的处理上限。
丁程鑫“风力周期,三点二秒!”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专注和急速的运算而变得尖锐,却又带着一种属于机器的、不带感情的精准。
丁程鑫“最低振幅出现在第二秒末尾!”
丁程鑫“我们只有零点五秒的稳定窗口时间!”
与此同时,贺峻霖已经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两台担架之间。
他的双手,因为肌肉脱力与劫后余生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无法完成最简单的精细操作。
他用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剧烈的疼痛强行压制住了神经的战栗,为他换回了对肌肉的短暂控制权。
他摸索着,将担架底部预留的、由高强度记忆合金制成的挂环,用力地、一个接一个地,扣在了那根横亘于深渊之上、在狂风中剧烈摇摆的主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