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寂。
一种绝对的死寂降临了。
它比之前那场撼天动地的爆炸轰鸣,更加沉重,更加震耳欲聋。
这片寂静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厚重而冰冷,严丝合缝地覆盖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毁灭性洗礼的、悬崖边缘的土地上。
风停了。
深渊下方那永不停歇的能量咆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源头,第一次,彻底归于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那是金属在超高温下汽化后产生的臭氧,混合着某种高纯度能量逸散时特有的、类似薄荷的冰冷甜腥。
没有人动。
爆炸的冲击波和闪光,仿佛将他们瞬间变成了凝固的雕塑。
他们以各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僵硬地停留在冰冷的甲板上。
每个人的肺部都像被火焰灼烧过,每一次试图呼吸,都会牵扯起撕裂般的剧痛。
意识也变得支离破碎,布满了裂痕,勉强维持着没有彻底崩解的形态。
贺峻霖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而是以一种近乎爬行的姿态,手脚并用地向那两台静默的维生担架挪去。
他的动作迟缓而笨拙。
每一次移动,后背那片被高温灼伤的皮肤都会与粗糙的作战服布料发生黏连,带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但他对此恍若未觉。
他的世界里,他的视野中,只剩下那两块依旧亮着微光的、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监控屏幕。
他伸出那只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的手,指尖因为极度的虚弱和紧张而颤抖着。
他终于抚上了冰冷的屏幕。
那两条代表着生命最后余烬的、微弱的神经电流曲线,依旧在那里。
它们没有消失。
它们甚至比渡过能量断桥之前,还要更稳定了一丝。
贺峻琴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因为过度紧绷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混杂着荒谬与惊惧的茫然。
稳定。
在刚刚经历了那种程度的能量风暴之后,稳定,本身就是最不祥的预兆。
他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环顾四周。
他们此刻所处的,不再是之前那些由腐朽的钢铁和破碎的混凝土构成的工业废墟。
这里,异常的“干净”。
脚下的地面,是由一整块巨大到望不见边际的、闪烁着暗银色光泽的未知合金铺设而成。
地面上看不到任何接缝,也看不到任何灰尘,光滑得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
它清晰地倒映着天空那七轮诡异的、颜色各异的月亮,以及他们狼狈的身影。
空气中,没有任何悬浮的颗粒物。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经过了千百次过滤的、纯粹的惰性气体。
那种气体冰冷而干燥,刺得他本就受伤的鼻腔和喉咙阵阵发麻。
刘耀文“这里的空气……”
刘耀文的声音,在团队频道里幽幽响起,微弱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
他依旧蜷缩在林念姬的身边,那身特制的“夜枭”装甲的外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电弧灼痕,闪烁着垂死的微光。
刘耀文“没有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