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是警告。
是宣判。
数十个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幽蓝色光点,在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组成了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包围网。
它们不再是遥远的星图,而是近在眼前的、这场审判的陪审团,也是行刑者。
那层层叠叠、汇聚成洪流的“咔哒”声,就是死亡正在逼近的脚步。
它不再遥远,不再模糊,而是无比清晰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向着这个被困在管道中央的、小小的孤岛,收拢而来。
每一下“咔哒”声,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脏上,让那刚刚才勉强平复的脉搏再次狂跳起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变得粘稠而沉重,压迫着每个人的肺部。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地停滞了。
那股劫后余生的、微不足道的庆幸,才刚刚在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嫩芽,就被这更加庞大、更加不讲道理的绝望,碾得粉碎。
严浩翔“……开什么玩笑。”
严浩翔的声音,低得像是一声从胸腔最深处挤出的、濒临崩溃的呜咽。
他那双刚刚因为复仇而短暂亮起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他的视线从自己手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69】上移开,又看向前方那片正在迅速逼近的、由蓝色光点组成的死亡之潮。
一个,仅仅是一个,就让他拼尽了全力。
一个,就耗尽了宋亚轩的全部心神,换来了他如今的生死未卜。
而现在,这里至少有三十个,甚至更多。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清除。
马嘉祺“贺峻霖!”
马嘉祺的声音,像一根被强行绷紧到极限后猛然断裂的钢丝,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他的冷静,在这一刻,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马嘉祺“宋亚轩还能不能……”
贺峻霖“不能!”
贺峻霖的回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绝望。
他正用一支高能营养剂,小心翼翼地注入宋亚轩手臂的静脉。
针头刺入皮肤,冰冷的液体缓缓推进,但显示终端上,后者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贺峻霖“他的脑部神经活动几乎已经完全停滞了!”
贺峻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条几乎要拉成直线的波形图,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贺峻霖“任何一点精神上的刺激,哪怕是最轻微的,都会让他直接脑死亡!”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爬满四肢百骸。
林念姬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要软倒在地。
她刚刚为了给宋亚轩筑起那道精神屏障,强行透支了自己,此刻意识崩溃带来的反噬正席卷而来。
剧烈的头痛像是要将她的颅骨掀开,眼前阵阵发黑。
她手腕上的数字,已经掉到了【55】。
那片幽蓝色的星空,在她视野里拖拽出无数道扭曲的光尾,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就连一直沉默的张真源,他那只握着军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他不断转动着手腕,感受着刀柄冰冷的触感,试图以此来压制住心底的颤抖。
他的隐身能力,在这种被彻底堵死的环境下,在这种地毯式推进的“格式化”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以躲过光学视觉的锁定,但躲不过那无差别的、覆盖整个空间的“数据清除”。
他们就像一群被堵在死胡同里的耗子,而外面,数十台最先进的推土机,正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逼近。
那片蓝色的光海,又近了。
距离已经缩短到五十米以内。
他们甚至能闻到,随着那些“清洁工”的靠近,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类似陶瓷在高温下烧结时才会产生的、无机质的焦糊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