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系统提示。他们就像一群被关在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的虫子,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种未知的、被动的等待,比刚才直面死亡时,更加令人感到煎熬。
刘耀文“……不。”
一个微弱的、几乎被心跳声盖过的声音,从林念姬的怀里传来。
是刘耀文。
他的身体依旧在因为后怕而战栗,但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逼到绝境后的清明。
绝对的寂静,对于拥有超级感官的他来说,并非什么都听不见。
恰恰相反。
当那足以摧毁理智的巨大噪音消失后,他的耳朵里,涌入了另一个维度的、无比清晰的“微观世界”。
他能听见,马嘉祺因为强行压抑情绪而变得沉重的心跳。
他能听见,贺峻霖撕开再生凝胶包装时,那极其细微的塑料摩擦声。
他能听见,丁程鑫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试图以此来计算流逝的时间。
他甚至能听见,在他们前方二十米开外,那些陷入了死寂的“清洁工”体内,因为断电而停止流动的冷却液,从管道接缝处,一滴、一滴,缓慢滴落在地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刘耀文“它们没有坏。”
刘耀文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通过林念姬脆弱的精神链接,清晰地响起。
刘耀文“它们只是……睡着了。”
刘耀文“我能听见……它们的数量……三十二个。”
刘耀文“最近的一个,离我们只有不到十五米。”
刘耀文“它的一只脚,就停在丁程鑫哥之前指的那根电缆旁边。”
他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一刀一刀地,剖开了众人心中那点侥幸。
他们正坐在一座由三十二颗定时炸弹组成的、寂静的坟场中央。
而那根连接着引爆器的电线,随时都可能被重新接上。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从最初的冲击中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马嘉祺“以系统的一般修复逻辑推算,”
马嘉祺“这种级别的区域性电力故障,它的自检和修复程序,需要多久?”
丁程鑫“不知道。”
丁程鑫的回答很干脆。
丁程鑫“我们制造的,不是一般的故障,是‘逻辑悖论’。”
丁程鑫“系统在侦测到核心协议被污染后,”
丁程鑫“提升了威胁等级,调动了复数的‘清洁工’。”
丁程鑫“而我们,在它执行‘最高格式化’的瞬间,”
丁程鑫“又强行切断了执行这个指令所需要的一切能源。”
丁程鑫“这相当于电脑在执行最高权限的删除指令时,被直接拔掉了电源。”
丁程鑫“系统现在面临一个选择。”
丁程鑫的指尖,在墙壁上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
丁程鑫“是先修复电力,继续执行‘格式化’指令,”
丁程鑫“还是先处理那个导致它核心被污染的‘病毒’,也就是宋亚轩。”
丁程鑫“如果是前者,我们最多有五分钟。”
丁程鑫“如果是后者……”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恐惧。
丁程鑫“电力,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恢复。”
五分钟。
或者,下一秒。
一个随机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死亡轮盘。
马嘉祺“走。”
马嘉祺只说出了一个字。
他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失去知觉的严浩翔,用一种极其费力的姿势,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那具滚烫的、焦黑的身体,像一块烙铁,紧紧贴着他那同样伤痕累累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