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嘶……嘶啦……
那声音,就在黑暗的最深处。
它不紧不慢,仿佛一个耐心十足的工匠在打磨一件作品。
但那声音里没有创造,只有纯粹的、令人牙根发酸的刮擦感。
它不像金属摩擦金属。
那种声音虽然尖锐刺耳,但至少是“干净”的,带着工业时代的秩序与逻辑。
这个声音……是“脏”的。
它粘稠,湿滑,充满了某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活体组织的质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有条不紊地咀嚼着这条钢铁管道,用一种生物的方式进行消化。
就像有人正用一把由无数生锈的手术刀片捆绑在一起的、巨大的刮匙,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地,刮擦着这条漫长管道的内壁。
刮掉那些凝固的、成分不明的化学残渣。
刮掉那些在黑暗中滋生、经年累月的锈蚀。
也刮掉……任何不该存在于此的、温热的、鲜活的血肉。
刘耀文“……它在……剥皮。”
刘耀文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
那声音不再是平日里清亮的少年音,而是像一缕被极度严寒冻结的烟雾,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刘耀文“我能听见……金属壁被刮开的声音……”
刘耀文“非常细……像无数根指甲同时划过黑板……”
刘耀文“那声音直接钻进我的脑子里,我能感觉到金属的碎屑……”
刘耀文“还有……滴水声……”
他的精神链接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波动着,将他感知到的一切,化为最原始的恐怖,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意识里。
刘耀文“不……不是水……”
刘耀文“是某种……粘液……很稠……从它的‘指甲’上……滴下来……”
刘耀文“滴在管道壁上,有‘滋滋’的腐蚀声……”
他的描述,让这片本就令人窒息的黑暗,变得更加具象化,也更加恐怖。
每个人都仿佛能看到,那头潜伏在黑暗尽头的、看不见的怪物,正在用这种缓慢而残忍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也宣告着他们这群闯入者的命运。
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每一秒,都被那刮擦声拉长成了永恒的折磨。
马嘉祺“……都别动。”
马嘉祺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被剧痛和浓烟灼伤后的沙哑,却像一枚沉重的船锚,暂时稳住了众人几近崩溃的情绪。
他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与地面那片冰冷的、混杂着冷却液的粘腻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试图站起来,甚至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可能比重伤昏迷的严浩翔还要糟糕。
他的整个后背,已经失去了任何知觉。
那不是因为疼痛被麻痹,而是一种更加可怕的、神经末梢被彻底烧毁后的“虚无”。
他感觉不到衣服,感觉不到皮肤,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背部肌肉的存在。
那里变成了一个黑洞,一个他身体版图上的空白区域。
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每一次呼吸时,胸腔里传来的、如同有玻璃碎片在滚动的剧痛。
他的肺,被高温气体烫伤了。
每一次吸气,都是一次对意志力的凌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