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争吵,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那不是因为彼此的怨恨,而是因为那股被压抑到了极限的、名为“绝望”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狠狠地撞向了彼此。
马嘉祺“都闭嘴。”
马嘉祺的声音,像一块被冰水浸透的石头,狠狠砸进了两人之间那片剑拔弩张的气氛里。
他用双臂,极其缓慢地,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试图从地上坐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背后熔化的作战服纤维与血肉模糊的伤口发生了可怕的撕扯。
马嘉祺“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剧痛的闷哼,从他的齿缝间泄露出来。
汗水瞬间从他的额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但他最终,还是靠着管道冰冷的内壁,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
黑暗中,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刺穿一切黑暗的决绝。
马嘉祺“……刘耀文。”
他缓了口气,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血腥味。
马嘉祺“这条管道……有坡度吗?”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将自己从那恐怖的刮擦声中强行抽离出来。
他闭上眼睛,屏蔽掉听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体的平衡感和脚底的触感上。
他能感觉到。
能感觉到脚下那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被普通人察觉的倾斜。
重力,正在以一个微小的角度,牵引着他们。
刘耀文“……有。”
他的声音,因为这个发现而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
刘耀文“我们现在的位置……地势比较高……”
刘耀文“那个声音……是从我们后面,也就是更高的地方……传过来的。”
刘耀文“前面……是下坡。”
马嘉祺“那就往前走。”
马嘉祺做出了决断,不带一丝犹豫。
马嘉祺“顺着下坡走。”
马嘉祺“宋亚轩说过,这条管道的终点,是‘废液处理区’。”
马嘉祺“那里,就是我们的出口。”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重新为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名为“目标”的秩序。
争吵平息了,绝望被暂时压制,行动的意志重新占据了上风。
张真源“我来背你。”
张真源走到马嘉祺身边,二话不说便蹲下身,准备将他背起。
马嘉祺“……不用。”
马嘉祺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
马嘉祺“你和丁程鑫,负责严浩翔。”
马嘉祺“他的体重,你们两个人分担都吃力。”
马嘉祺“贺峻霖,林念姬,你们负责宋亚轩。”
马嘉祺“我……自己能走。”
他说着,便用手扶着湿滑冰冷的管壁,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试图站起来。
他每动一下,脸上的肌肉都会因为剧痛而扭曲地抽搐一下。
但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将所有的痛苦都吞回了肚子里。
队伍,在绝对的黑暗中,重新开始了移动。
这是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撤离都更加狼狈、更加痛苦的行军。
张真源和丁程鑫一左一右,半拖半架着身体沉重滚烫的严浩翔。
严浩翔在昏迷中似乎也感觉到了痛苦,不时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呻吟。
贺峻霖和林念姬则用同样的方式,搀扶着几乎没有重量的宋亚轩,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