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我试试。”
宋亚轩的声音，轻得像一片即将被狂风碾碎的、枯萎的叶子。
他没有睁开眼。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睁眼，看见那片由上百个猩红光点构成的、正在无情收缩的死亡之网，
看见贺峻霖脸上那种混杂着恨意与彻底绝望的神情，看见张真源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的血泊……
他那根刚刚从系统的精神绞肉机里挣脱出来的、名为“意志”的纤细丝线，就会再次，彻底绷断。
所以他闭着眼。
他将自己，彻底沉入那片属于意识的、冰冷刺骨的深海。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记忆的垃圾堆里翻找那些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属于人类的“精神污染物”。
没用了。
愤怒、悲伤、憎恨……这些高浓度的情绪炸弹，他已经使用过一次。
这台冰冷的机器已经“尝”过那个味道了。
它已经分析、解码、并生成了相应的抗体。
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审讯官，不会再被同一个谎言欺骗两次。
他必须拿出点……新的东西。
一些更底层的、更混乱的、更无法被归类和理解的东西。
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源自于生命最混沌本源的东西。
他放弃了“攻击”这个概念。
他开始……“拆解”。
他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打散，化作亿万根比病毒更微小的、无形的探针。
这些探针不再像之前那样，愚蠢地去冲撞系统那坚不可摧的防火墙。
它们像是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地，渗入了脚下这片巨大平台的每一条线路，每一个节点的缝隙。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
他开始，用他那属于顶级黑客的、近乎疯狂的本能，去“阅读”这台机器。
他不是在阅读它的防御协议，那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也不是在阅读它的攻击指令，那是他无法承受的洪流。
他在阅读它最底层的、最基础的……“存在逻辑”。
他读到了驱动每一个齿轮转动的角速度，精确到小数点后无数位。
他读到了每一次电弧在空气中炸开时产生的电压，稳定得像一条亘古不变的直线。
他读到了每一块金属在承受压力时的疲劳临界值，完美地分布在每一个承重点上。
他读到了支撑这片空间的最基础的物理常数，那些构成了这个世界“真实”的基石。
这些数据，庞大，冰冷，完美，毫无任何可以被利用的瑕疵。
它们组成了一片由纯粹逻辑构成的、绝对完美的海洋。
然后。
宋亚轩对着这片完美的海洋，投入了一颗小小的、荒谬的、完全不该存在于此的……“石子”。
它不是一个指令，不是一段代码。
它是一个问题。
一个他小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因为无聊而问过自己的、最愚蠢的问题。
——“如果……‘一’，不等于‘一’，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它不符合任何逻辑，它违背了数学的公理，它是一切秩序与理性的……对立面。
它是一个……纯粹的、毫无意义的、只可能诞生于人类自由思维中的……“bug”。
当这个承载着他最后精神力的“bug”，被他精准地注入这台由绝对逻辑构成的、庞大机器的核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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