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第一个感觉到了。
他那张在狂暴能量流中被强行撑开的感知之网，那张刚刚才以巨大的代价勉强锁定了“心脏”坐标的、由纯粹意志与钻心痛苦共同编织成的网，
在【DELETE】指令生效的那个无法被计量的瞬间，从最外缘的第一个节点开始，无声地、彻底地……消失了。
不是被切断，那会留下断口。
不是被摧毁，那会留下残骸。
它就是那么凭空地，彻底地，变成了“不曾存在过”。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延伸出去的精神触须，那些如同在宇宙风暴中艰难航行的信标，一个接一个地，从因果层面被彻底抹去。
上一毫秒还存在的感知，下一毫秒，连同它存在过的“记忆”，都被从他的大脑中，干净利落地、连根拔除。
他甚至无法为这份失去而感到悲伤或惊恐，因为就连“失去”这个概念本身，都在被一并剥夺。
紧接着，是刘耀文。
他那片刚刚被“模因抑制器”强行抚平的、贫瘠而安静的感官世界里，猛地，出现了一块……“空白”。
那不是黑色，也不是虚无，而是一种纯粹的、让认知无法理解的“无”。
那块空白，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速度，疯狂扩大。
他先是“忘记”了脚下那半透明路径踩上去时，所荡开的涟漪触感，那种轻微的、带有数据质感的震动从他的神经末梢中彻底消失了。
然后，他“忘记”了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如同电路板烧融的臭氧味道，嗅觉这个通道被直接封死，相关的记忆也被一并清空。
最后，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周围的环境在他眼中失去了意义，变成了一堆无法被解读的、混乱的色块与线条。
他甚至开始“忘记”自己拥有“视觉”和“听觉”这个概念。
构成他“自我认知”的基石，正在被一块一块地、悄无声息地抽走。
这不是死亡。
死亡是存在的终点，但它至少承认你曾经存在过。
这是比死亡更终极的、对“存在”本身的、彻底否定。
他们正在变成一个……从未被写入程序的、无效的变量。
一个连错误都算不上的、彻底的“无”。
马嘉祺“……不要抵抗。”
马嘉祺的声音，在已经开始出现断续与杂音的精神链接里，
像一根在绝对零度下被瞬间冻结的、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每个人正在被“删除”的、混沌的意识里。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存在的消亡，而只是一场需要计算的棋局。
马嘉祺“……不要去理解。”
马嘉祺“因为它的逻辑是完美的，任何试图从逻辑层面进行的对抗都毫无意义。”
马嘉祺“……用你们最无用的、最混乱的、最不合逻辑的‘垃圾’……”
马嘉祺“……去‘定义’自己。”
那不是命令。
那是一个……“授权”。
一个允许他们，将自己最深处、最见不得光的、最没有价值的“人性”，当成最后武器的……授权。
贺峻霖的身体，因为存在的被剥夺，已经开始变得半透明。
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理智的光芒正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疯狂的、自毁般的火焰，猛地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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