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
那不是“站”。
那更像是,一个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的、坏掉的提线木偶,被强行,拉直了身体。
他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垂落。
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仿佛颈骨已经断裂。
但他那双原本因为感官过载而充满了极致痛苦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空洞。
那不是失去了神采的空洞。
那是一种……被某种更加高级、更加冰冷的意志,所“覆盖”了的……绝对的、非人的空洞。
【‘样本’数据异常。】
【‘认知危害’已渗透物理层面。】
【启动……备用协议……】
那个冰冷的、带着一丝“困惑”的系统声音,不再是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它,从刘耀文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被说了出来。
那声音,是刘耀文的声线,却带着一种完全不属于他的、绝对理性的、机械的语调。
马嘉祺那一脚,踢碎的,不是刘耀文的骨头。
他踢碎的,是那道将“系统”与“玩家”隔开的、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防火墙。
他用一种最疯狂的、最无法被理解的方式,将一个绝对“混乱”的变量,强行,丢进了系统最底层的逻辑里。
他污染了系统。
而现在,系统,正在试图……“理解”这个污染源。
它,附身了刘耀文。
【迷宫结构重组倒计时:00:00:01】
【00:00:00】
计时器归零的瞬间。
面前那堵冰冷的、代表着绝路的墙壁,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打开一条通道。
墙壁,连同他们脚下的地面,天花板,整个世界……
开始……“溶解”。
溶解。
这个词汇,已经完全无法形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的物理现象,不是物质形态从固态到液态的温和转变。
它更像是一种彻底的、概念层面的抹除。
一种……“反向创造”。
就好像那位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在审视自己不满意的作品后,下达了最冰冷、最不容置疑的“撤销”指令。
一切都以那个被无形力量提起的、名为刘耀文的少年为中心,向外剧烈扩散。
现实,就像一幅多层叠加的画卷,正在被一层一层地、从最基础的结构层开始,无情地剥离。
他们脚下的青灰色合金地面,并没有融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变化。
它只是单纯地失去了“坚固”这个概念本身。
它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网格,随即,构成地面的物质开始分解,变成无数闪烁着绿色错误代码的、明亮刺眼的方块。
这些方块像劣质三维模型上脱落的贴图,边缘锐利得如同像素点,在空中短暂地悬浮、闪烁,
然后无声地、一片接着一片地,坠入脚下那片深不见底的、代表着程序最底层的纯黑虚空。
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光,却仿佛有巨大的引力,拉扯着所有人的视线,要将他们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四周的墙壁,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流淌”。
那不是金属熔化后形成的炽热熔流,而更像是屏幕上的图像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外力强行拉伸时,所产生的、扭曲的、带有毛刺边缘的数字“泪痕”。
色彩被拉长,形态被扭曲,坚固的合金墙在此刻脆弱得如同纸张。
那些刚刚还闪烁着致命红光、威胁着要将他们彻底蒸发的冰冷炮口,在这股更加上位的“删除”逻辑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它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悲鸣,就在这股奔流的“错误”数据冲刷下,像海边的沙画一样被轻易地抹平、冲散,最终汇入地面那片正在不断扩大的数据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