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重感只持续了不足千分之一秒。
那是一种突兀的、心脏被猛然掏空的下坠感,短暂到几乎无法被大脑正确处理。
紧随其后的,并非预想中坚实地面的触感。
一种粘稠的、迟滞的阻力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仿佛整个人都毫无防备地坠入了一整缸温热的糖浆。
这奇异的介质包裹住他们的皮肤,渗入作战服的每一处缝隙,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周围的声音被彻底吞噬,只剩下自己血液在耳道中沉闷的搏动。
就在这时,光线出现了。
紫红色的光,并非从某个光源射出,而是从这粘稠介质的内部渗透出来。
它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腻香气,像是无数种腐烂的水果与工业香精被强行熬煮在一起的味道。
这光与气味强行挤入他们的视觉与嗅觉,不容拒绝,不留空隙。
每个人的世界不再是传送通道里的纯白,而是化作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
无数破碎的、流动的光影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疯狂搅动、撕扯、然后又强行重组。
感官系统彻底过载,大脑放弃了理解,只能被动地承受这场信息的洪流。
终于,当脚下传来坚实触感的时候,那股令人窒息的包裹感和光影风暴才骤然消失。
他们已经站在了那座不详之城的街头。
宋亚轩“……呕。”
宋亚轩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
他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痉挛从腹部传来。
那场强制性的感官盛宴,对他那本就因为超载运算而脆弱不堪的精神系统,造成了毁灭性的二次冲击。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塞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混合着尖锐的玻璃碎片,被反复搅动和甩干。
所有的情绪都被剥离了,只剩下纯粹的、生理性的晕眩和恶心。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但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擦拭。
周围的世界在他眼中依旧晃动着彩色的残影。
没有人上前去扶他。
甚至没有人开口询问他的状况。
团队的分裂,在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个瞬间,便以一种冷酷的物理距离,被赤裸裸地呈现了出来。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在他们之间轰然升起。
贺峻霖和严浩翔,几乎是在落地的同一时刻,就本能地移动到了刘耀文的身侧。
贺峻霖在左,严浩翔在右,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保护阵型。
严浩翔的身体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眼神像一头刚刚进入陌生领地的野兽,充满了警惕与攻击性。
他的视线快速而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诡异的街景。
远处,哥特式建筑的尖塔直插紫红色的天空,投下犬牙交错的巨大阴影。
而尖塔的阴影之下,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一个妆容精致的艺伎正露出一个标准而空洞的微笑。
古典与未来,神圣与诡谲,在这里以一种极不协调的方式交叠在一起,投下光怪陆离的斑驳光影。
每一处阴影里,似乎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