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寂。
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具侵略性的、饱含恶意的死寂。
这片空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皮肤上,渗入肺腑,让呼吸都变成一种需要耗费巨大力气的挣扎。
声音彻底消失了。
不仅仅是听觉上的安静,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夺,仿佛“声音”这个概念本身,都被从现实中强行抹除了。
那枚血红色的倒计时,成了这片凝固时空中唯一还在流动的物体。
它悬浮在半空,巨大得不成比例,每一个猩红的数字都像一道敞开的地狱之门。
它不再仅仅是悬浮,而是像一颗植入现实的恶性肿瘤,每一次数字的收缩与扩张,都牵动着整个空间的脉搏。
那不是单纯的数字跳动,而是一种有生命的、充满恶意的搏动。
随着数字的每一次变化,周围的光线都会发生难以察觉的扭曲,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被它缓慢地吞噬。
红光如粘稠的液体,无声地漫过每个人的脸庞。
光线所到之处,抹去了一切正常的色泽,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赤红。
它将他们脸上残留的惊骇、狂喜、与茫然,都涂抹成一幅光怪陆离的、静止的画面。
严浩翔紧绷的下颚线条在红光下如同刀刻。
贺峻霖镜片后的双眼因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而显得空洞。
宋亚轩的嘴唇微张,似乎还停留在某个指令完成的瞬间。
然后,那片死寂被一道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撕开了一道口子。
声音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响亮,在这绝对的静默里,不亚于一声炸雷。
所有人的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猛地一颤。
是刘耀文。
他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终于停止了那种非人的、骨骼错位般的剧烈抽搐。
就在刚才,他还像一个被无形之手肆意揉捏的玩偶,身体以违背生理构造的角度扭曲折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那股试图将他从内部撕碎、重组成另一种形态的可怕力量,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消失得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
紧绷到极限的肌肉在一瞬间全部松弛下来,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像一条被巨浪抛上岸后、在沙滩上濒死挣扎的鱼,贪婪地、本能地大口呼吸着。
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刀片,刮擦着他受损的喉咙和气管,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
但他毫不在意。
痛苦是如此真实,但与刚刚经历的、永无止境的折磨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
能呼吸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刘耀文“……停了。”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被听见,像一片被揉碎的、在风中即将消散的干枯叶子。
他需要一个动作来向自己印证这个奇迹般的解脱。
他费力地抬起手,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尖指向自己头颅的方向。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
刘耀文“那个声音……被切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