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程鑫“带路。”
丁程鑫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话语短促而坚硬,回荡在寂静的空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没有问“旧日城区”里盘踞的“数据幽魂”究竟是什么,也无意探究那所谓的“监控盲区”是否藏着比系统监视更致命的陷阱。
在这种处境下,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当唯一的道路通往深渊时,需要思考的不是要不要跳,而是该用何种姿态跳下去。
书记官那张纯白色的骨质面具,在暗红天穹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他似乎对丁程鑫这种近乎命令式的口吻毫不意外,反而优雅地、微微躬身,动作流畅得像排演过千百次。
“如您所愿,‘船长’阁下。”
他吐出了个全新的称谓,带着一种微妙的敬意。
这是第一次,他那惯有的戏剧化腔调被某种郑重所取代,仿佛在见证一个新身份的诞生。
撤退,在沉默中开始。
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不再是之前那支巡视领地般、散发着慑人气息的队伍。
他们更像是一群刚刚经历过惨烈海难的幸存者,拖着破败的船板和奄奄一息的伤员,挣扎着爬向一座生死未卜的孤岛。
没有人开口,连呼吸这个动作本身,似乎都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贺峻霖与刘耀文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宋亚轩。
他的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随着两人的步伐微微晃动。
张真源则被刘耀文用一条特制的战术束带固定在背上。
这种负重方式对体力是巨大的考验,但刘耀文只是默默承受着。
两个同伴的重量,感觉比他攀登过的任何山峰都要沉重。
张真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紧贴着他的后颈,冰冷的体温透过作战服传来,让刘耀文每一次吞咽都感到喉咙发紧,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严浩翔走在队伍的最中央,像一座移动的铁塔,守护着最脆弱的核心。
他肩膀和肋下的伤口已经被贺峻霖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应急处理。
凝固的血块与破损的作战服黏在一起,形成丑陋的暗红色硬痂,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肌肉深处的撕裂感。
他依旧稳稳地背着马嘉祺,胸前则用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林念姬。
他每一步踩在焦黑的土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剧痛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但他只是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心底翻涌的怒火与这股疼痛交织在一起,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支撑这具身体继续前进的最后一点力量。
丁程鑫殿后。
他将感知力发散开去,无声地覆盖了身后数百米的范围,警惕着任何可能追来的豺狼。
他的背影沉稳如山,为前方蹒跚的同伴构筑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自己的疲惫感在血管里如潮水般轰鸣,但他的脸庞依旧是冰冷警惕的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