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声喊道:“奉匜沃盥。”
话落,两个仆妇端着鎏金铜盆分分别来到两人面前。
在魏劭的注视下,顾安和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在水里蘸了蘸。
动作十分敷衍。
司仪反倒松了口气,甭管敷不敷衍,只要仪式完成了就行。
人巍侯都不在意,他操哪门子的心?
而且,说句公道,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换谁也认真不起来。
但说再多也没用。
巍侯的性子……不说也罢。
这小女郎再怎么不乐意、再怎么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幸好这个小女郎没有撂挑子不干。
他丝毫不怀疑她能做出这种事,毕竟是一个敢打巍侯爷的狠人。
看似男强女弱,巍侯强取豪夺,但在这段关系谁占主导还真说不定。
幸好他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真是老天保佑。
赶紧进行下一步:“共牢而食。”
魏劭牵着顾安和来到桌案边。
桌案最中间摆放了一个三足的青铜鼎,六只陶豆分列两侧,左侧为腌菜,右侧为肉酱,玄纁漆敦列黍于席前,玉碗盛肉汤于酒樽旁。
两人相对跽坐。
一人笑着,但神色诡谲,一人面无表情,但只消多看一眼,就能看出她眼底的不情愿。
现场气氛凝滞。
两侧观礼的人根本不敢吱声。
一旁司仪匆匆抬起手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走流程。
他就是一个走流程的工具人,啥也听不见,啥也看不见。
“夫妇食黍。”
“饮汤。”
“咂酱。”
前面几项,在魏劭威胁的目光下,少女哪怕心里不情愿,还是一一做了。
直到司仪高喊:“合卺而饮。”
仆妇端着漆案走来,漆案上放着两瓣匏瓜剖成的酒瓢,即:卺。
卺上雕刻着龙凤纹,左右卺以朱砂染的丝线缠绕连接,仆妇将左卺端给魏劭,将右卺端给顾安和。
顾安和没接。
端着右卺的仆妇面露为难之色。
魏劭手执左卺,看了过来,沉声唤道:“和和。”
顾安和对上他阴郁诡谲的视线,听着他的威胁的语气,身体陡然一僵。
她飞快地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紧紧抿着唇,缓缓伸出手去接仆妇手里的右卺。
她拿起右卺,指腹触到柄上的纹路时微微一顿,旋即,在仆妇惊愕的目光中猛地扬手,将右卺扔在地上。
酒水撒了一地,半片葫芦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将在场所有人硬控在原地。
一阵呆滞过后,众人齐齐低下了头,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情绪起伏最大的,当属司仪。
他有些崩溃,不,不是有些,而是非常!
天知道他有多想赶紧结束这场让人窒息的婚礼。
就只差最后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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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折腰剧组是真的很用心,剧中魏劭和小乔成婚的场景,虽然简化了流程(比如说却扇礼和沃盥礼),但细节真的做得好到位。看剧的时候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黍碗是黑的,汤碗是白的。去查了资料才知道,那个盛黍(黄米)的是敦,是一种漆器,盛汤的是玉碗,盛酱的叫豆……为了行文方便,本文会按照剧里面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