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有点记不清那天的结局了。
被那么多人温柔注视着的少女,众星捧月般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脸上露出了为难又俏皮的神情。
她似乎天生就该是被神明宠爱的存在,太阳一样温柔地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
把针锋相对的人分开,游刃有余地管理好一切,然后把这些个连内阁都头疼的少爷劝回去——之后再聚,之后一定会再聚的,她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虽然不知道这是一句戏言还是搪塞,总之,得到了答案的人们满意地离开了。
就连那条满口胡言的人鱼,也茶里茶气地说道,下次上门的话,一定要先递帖才可以啊,不然他会很害怕的。
呵呵,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精神体应该就藏在一楼的某处——那只擅长拟色的巨型水母,只是看着人畜无害。
要不是它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水里,估计都有可能问鼎战力第一。
贺峻霖不是人们肚子里的蛔虫,没办法对那群人的眼神下定论。
但他本能的危机感提醒着,这些人迟早会变得像自己一样。
Alpha骨子里躁动着的,是无法遏制的占有欲。
临别时,少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交际花之类的头衔,对她来说反而是负担吧。
毕竟她善良又重感情,不愿意对认识的人恶言相向,才会牺牲自己的精力,去填补对方生命里的空缺。
扶桑“你刚才很不对劲。”
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脚步声哒哒的。
她没有回家,而是犹豫了半天,说。
扶桑的瞳孔还是那样温暖,柔和地倒映着一张过分苍白的侧脸。
扶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在他们提起那些话题时,你很不对劲。”
……
真的吗。
讪讪着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并不从心的反问。
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被当做猎物的目标,露出柔软的一面,反过来关心自己?
倒是希望扶桑跟往常一样,骂他有病也好,骂他是疯子也罢,让他滚远点也可以——尽管他并不会照做。
毕竟贺峻霖是“我行我素”一词的代言人,不是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夕阳落了山,橙黄色的余晖被地平线一点点吃进肚中,随即吐出一个朦胧的、银白色的嗝儿。
网纱似的柔光笼罩在她的发梢,比自己矮了小半个脑袋的人倔强地仰着头,秀气的眉毛皱成一条长长的毛虫。
骤然拉进的距离,浅浅的柠檬洗衣液的香气,被轻轻握住的掌心
在夏夜,编织成一首无名的夜曲。
扶桑“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我觉得你不会拒绝。”
扶桑“他们提到的有心之人什么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别怕。”
贺峻霖“嗯。”
落入衣领的眼泪,应该很烫吧?
不然她怎么缩了缩脖子,然后收紧了抱住他的手臂。
那份掩埋在心底、转瞬即逝的恐惧,就这样被人轻轻拾起,捧在手心。
贺峻霖终于迟迟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扶桑莫名的关心,无关外貌,无关味道,无关一切,只是野蛮生长的Desti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