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运会

才雅中学的校运会将在明天举行，全校的人都非常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那位帅气的学生会主席——段静辰，他一定会报项目！

好些个女生围在一块盘算着怎么给自己的男神送水送毛巾。不负所望的，段静辰确实报了项目，一千米和跳高，这两项记录还是他去年打破的，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再创新高呢。

校运会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大家都火速布置好大本营，然后去争一个好的观看比赛的位置。段静辰站在检录处，将号码布别在背心上，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远处看台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他下意识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喻辞本该在半小时前就到场的。

"第三组准备！"裁判的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跑道旁的草坪上，几个女生举着"段静辰加油"的牌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段静辰下意识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检录前他交给陈明保管了。他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发令枪响起的瞬间，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第二圈过半时，看台突然爆发出一阵异常的喧哗。段静辰用余光瞥见一个黑影翻过栏杆，直接跳进了内场——喻辞穿着那件深蓝色连帽衫，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乱糟糟的黑发和闪闪发亮的耳钉。他手里举着个简陋的纸牌，上面用荧光笔潦草地写着"643加油"，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字如其人，一样洒脱不羁。

段静辰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最后一百米冲刺时，喻辞的声音穿透所有嘈杂和自己班的加油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书呆子！跑快点！"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段静辰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记分牌——3分14秒，破校纪录。第二反应是寻找喻辞的身影，却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

"段学长！"宣传部的学妹们围上来递水递毛巾，"太厉害了！"

段静辰礼貌地道谢拒绝，目光却仍在人群中搜寻。直到跳高比赛开始前，他才在器材室后面逮到了正在抽烟的喻辞。

"你迟到了。"段静辰伸手摘掉他唇间的香烟，碾灭在旁边的沙坑里。

喻辞撇撇嘴："睡过头。"他的目光扫过段静辰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突然别过脸，"...腿挺长，跑得还行。"

"只是还行？"

"勉勉强强能看。"喻辞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段静辰，"喏，奖品。"

那是一个手工编织的星星挂件，做工粗糙，线头乱七八糟地翘着。段静辰小心地托在掌心："你做的？"

"家政课剩的毛线。"喻辞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爱要不要。"

段静辰将它系在了自己的书包上，和那颗猎户座徽章挂在一起，仿若它的参四宿。远处传来广播声："男子跳高决赛即将开始，请参赛选手..."

"去吧。"喻辞推了他一把，"我去买水。"

跳高场地围满了人。段静辰轻松越过前几个高度，每一次起跳都能听到看台上传来的惊呼声。横杆升到1米75时，他注意到喻辞回来了，正蹲在裁判席旁边啃冰棍，嘴角沾着一点巧克力脆皮。

"喂！"喻辞突然大喊，"跳不过去就认输！"虽然这个高度还没段静辰的身高高，但是要是失误摔倒崴到脚的话，那也够呛。

可段静辰只是轻笑一声，助跑、起跳、背越——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背部轻轻擦过横杆，因为动作衣摆向上，露出来半截有力的腰肢，却稳稳落在了垫子上。全场的女生都尖叫起来，欢呼声中，他看见喻辞猛地站起来，冰棍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破纪录！1米90！"裁判宣布成绩时，喻辞已经冲到了场边。

这个高度，超过了段静辰本人的身高，也许在未来，他还能长，超过他今天越过的高度。

"牛逼啊！"他眼睛亮得惊人，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段静辰的手腕，"怎么练的？"

段静辰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初中是校队。"他故意用了和昨天一样的回答。

喻辞翻了个白眼，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嘚瑟。"他松开手，从兜里掏出瓶冰水按在段静辰脖子上，"下午别来看我比赛。"

"为什么？"

"丢人。"喻辞做了个鬼脸，"老班非要我跑接力，倒数第二棒。"

这么一想，喻辞跑的确实也不慢，反正在天天关在画室画画的艺术班那群人里，算快了。但实际上，艺术班的人要么对喻辞敬而远之，要么对他指手画脚，班主任这样安排，大抵也是想要喻辞跟班上的同学多打打交道。

段静辰拧开水瓶，发现瓶盖上用马克笔画了个小星星："我会在终点等你。"

喻辞的耳尖瞬间红了："...随你便。"

下午的4×100米接力赛前，段静辰在看台上找了个最佳位置。喻辞穿着鲜红色的接力背心，在第三棒的位置来回踱步，时不时往看台张望。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喻辞立刻别过脸，假装在系鞋带。

喻辞难得的穿了短袖短裤，常年不见光的手臂和腿都白花花的，就是对他有意见的人都忍不住赞叹。喻辞长得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几个女生窃窃私语，“那双腿，我的天！”

“比我的腿都细……”

发令枪响，比赛开始。前两棒过后，喻辞的班级处于第三位。交接棒的瞬间，喻辞像子弹般冲了出去，黑发在风中飞扬，红色背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段静辰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喻辞的速度超出预期，转眼就追到了第二位。就在即将交接最后一棒时，意外发生了——一个被丢弃的饮料罐滚到了跑道上。

"小心！"段静辰的喊声淹没在加油声中。

喻辞的右脚准确无误地踩中了罐子，整个人向前扑去。他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手臂，最终还是重重摔在了跑道上，滑出好几米才停下，即使这样，他也握紧了接力棒，因为一旦接力棒飞出去，会被直接取消资格的，艺术班不能因为他而取消比赛资格。

于是，喻辞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打了个滚迅速的起身，在交接完接力棒后才感觉脚腕一阵剧痛，又一次摔到了地上。

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呼。段静辰翻过栏杆冲进场地时，裁判已经围了过去。喻辞坐在地上，膝盖和手肘擦破了皮，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最严重的是右手掌——刚刚撑地时被跑道颗粒磨掉了一大块皮。

"让一让！"段静辰挤进人群，单膝跪在喻辞面前。

喻辞的脸色苍白，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了别来看。"

段静辰没说话，小心地检查着他的伤口。跑道上的橡胶颗粒嵌进了皮肉里，混合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弯下腰直接将喻辞整个人抱了起来，去校医室的路上，支持人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恭喜高二艺术班三班，荣获本次接力赛一等奖！”

医务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校医去仓库取药的间隙，喻辞坐在诊疗床上，疼得直抽气："轻点！"

"忍着。"段静辰用镊子夹出最后一粒橡胶渣，棉球蘸着碘伏轻轻擦拭伤口，"接力赛而已，这么拼命干什么？"

喻辞的睫毛颤了颤："...不想丢人。"

"因为我在看？"

"放屁！"喻辞猛地抬头，却撞进了段静辰含笑的眼眸。他瞬间泄了气，声音低了下来，"...班级荣誉懂不懂？"

段静辰没拆穿他，继续包扎伤口。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喻辞的侧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喂，"喻辞突然说，"你看到是谁扔的罐子了吗？"

段静辰的手顿了顿："周烨。"

"那个混蛋..."喻辞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他已经被取消比赛资格了。"段静辰系好最后一个绷带结，"我向裁判组提交了看台录像。"

喻辞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包扎的时候。"段静辰收起医药箱，"他故意往跑道上扔了三个罐子。"

喻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段静辰站起身，"作为回报，下周的数学测验必须及格。"

"做梦！"

夕阳西沉，校园里的人渐渐散去。段静辰扶着喻辞慢慢走向宿舍，受伤的右臂搭在他肩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体。

"其实..."喻辞突然开口，"我今天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嗯？"

"家政课烤了蛋糕。"喻辞撇撇嘴，"结果烤糊了，只能临时编了个挂件。"

段静辰想象着喻辞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暖意："下次一起做。"

"谁要跟你一起..."喻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嘟囔。

路灯一盏盏亮起，为两人镀上温暖的光晕。远处颁奖台的音乐声隐约可闻，但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彼此的小小宇宙。

"段静辰。"喻辞在宿舍楼下突然站定，"下周...我生日。"

星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钻。段静辰轻轻碰了碰他包扎好的手掌："我知道。"

"你怎么...算了，不重要。"喻辞深吸一口气，"我想..."

"嗯？"

"算了！"喻辞猛地转身往宿舍楼冲去，又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晚安！"

段静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书包上的星星挂件在月光下微微晃动，和猎户座徽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