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为了让你们看清现实。"他转过身，目光如炬，"职业搏击不是电影，没有主角光环，没有励志故事。它是一门生意，你们只是这门生意的商品。如果哪天你的价值低于成本，就会被无情抛弃。"

他指了指我："所以，小子，如果你还有别的出路，趁早离开。"

我沉默了。我当然有别的出路，我本可以继续在工厂做一名普通的流水线工人，每月拿着四千块的工资，和几百万个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一起，为买不起的房子、结不起的婚而焦虑。但我不想那样的人生。

"我没有别的出路。"我说。

莫教练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冷笑一声："别以为打赢了几场比赛就能改变命运。真正的强者，往往死得最快。"

他走回床边，从床下拖出一个旧箱子，打开后取出一瓶酒和一个杯子。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他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她已经八岁了，但我有四年没见过她了。她妈妈带她改嫁了，嫁给了一个开公司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吗？"他又倒了一杯酒，"我欠了一屁股债，包括医疗费、律师费，还有那个死去的对手的赔偿金。如果我能还清，也许还能回去看看我女儿。"

他递给我一杯酒："来，陪我喝一杯。"

酒很烈，一入喉就像一团火。莫教练看着我被呛到的样子，难得地笑了。

"你还太嫩。"他说，"不过比其他人强点。至少你有一双会思考的眼睛。"

那一晚，我们喝到了凌晨。莫教练讲了很多他年轻时的事情，那些辉煌的胜利，也有惨痛的失败。他说，真正的比赛从来不在擂台上，而是在台下的交易中。

"记住，小子，"他最后对我说，"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诺，除非白纸黑字写下来，还有律师见证。即使这样，也要留个心眼。"

天蒙蒙亮时，我踉跄着回到宿舍，醉得不轻。但奇怪的是，我再也不觉得浑身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亢奋。

李铮醒来看到我这样，只是摇摇头："莫教练又找人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

"他每个月都会找一个人喝酒。上个月是刘强，再上个月是赵刚。被选中的人不是被开除，就是变得更拼命。"李铮淡淡地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更加艰苦。莫教练对我的要求明显提高了，每天训练结束后，还会单独留我下来加练。有时是反复的腹肌训练，有时是无休止的绕绳跳跃，直到我筋疲力尽趴在地上。

基地里的其他学员也各有各的故事。赵刚，三十二岁，曾是一名保安，因为在工作中和人起了冲突，打伤对方而丢了工作。他有一双出奇灵活的手，但脾气极差，经常和其他学员发生口角。他的右眉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据说是儿时被继父用烟头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