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我站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对面是曾经与我一同在泥泞中摸爬滚打的兄弟，代号089。他瘦削的脸上沾着泥土和血迹，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只有麻木和绝望。我们被关押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基地，唯一的目的就是训练，然后厮杀，直到只剩下一个。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着不知名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而令人作呕。四周是高大的金属墙壁，上面偶尔会闪烁着刺眼的白光，那是监视器在无声地注视着我们。头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仿佛催命的丧钟。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疼痛，试图用这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涌的痛苦。089，那个总是在训练结束后把省下来的半个馒头塞给我的傻大个，那个会在夜里偷偷告诉我他家乡有最蓝的天和最甜的水果的兄弟，现在，我们必须分出生死。

“开始！”扩音器里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

089动了，他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像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他没有看我，眼睛盯着地面，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挥舞，又像是在告别。

我没有动。脑子里全是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一起扛过的惩罚，一起分享的秘密。我不能杀他。

“警告，立刻进行攻击，否则视为违抗命令，立即处决！”扩音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威胁。

我瞥了一眼平台边缘，那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看守，手里握着电击枪，冰冷的目光扫过我们。他们不关心谁输谁赢，只关心我们是否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

规则就是一切。在这里，规则就是生命。

089突然抬起头，眼睛直视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被决绝取代。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沙哑着嗓子说道：“杀了我，活下去。”

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我怒吼一声，不再犹豫，挥拳朝着089冲去。他没有闪躲，硬生生地接下了我这一拳。他像一片落叶般倒了下去，身体撞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活下去……”他微弱的声音传来，随即归于沉寂。

我跪倒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着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他的眼睛还睁着，定格在那一刻的决绝。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滴落在089的脸上，混合着他脸上的泥土和血迹，流下两条混浊的泪痕。

看守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检查了089的身体，然后拖着他离开了平台。金属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刻在我的心上。

“胜利者，编号057。”扩音器里再次响起声音。

我站起身，身体摇摇欲坠。我活下来了，代价是亲手杀死了我的兄弟。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块，空荡荡的，冷飕飕的。

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089的死亡而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