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张了张嘴,喉间发紧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明明脑子里只剩“追上去”一个念头,可沉重的步伐却像是灌了铅,每抬一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相触的余温。
——
晚上,楚昭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从相府朱红大门里走出来,厚重的官袍粘在汗湿的后背,每走一步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他抬手用袖角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冰凉的布料蹭过皮肤,才惊觉额角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鬓发,连后背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刚才在相府正厅,相爷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时,他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或是露出半分慌乱,此刻怕是早已成了乌托暗卫的刀下魂。
但好在,他凭着十二分的谨慎和侥幸活了下来。
楚昭站在相府门外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头顶墨黑的天空,几颗疏星在云层后忽明忽暗。
不远处的夜市正热闹,叫卖声、欢笑声顺着晚风飘过来,烟火气裹着食物的香气扑在脸上,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按了按胸口,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指尖的冰凉也渐渐散去。
原来自己是真的活下来了。
楚昭刚顺着石阶走下两步,无意间抬眼,便见不远处的柳树下停着一辆乌木马车。
车厢镶着银边,车轮裹着厚棉,连车帘上绣的暗纹都是虞府独有的缠枝莲样式,那是虞赐的马车,他绝不会认错。
再定睛看去,虞赐正斜倚在马车旁,月白长衫被晚风拂起一角,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唇角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
楚昭脚步猛地顿住,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手里攥着的袖角都忘了松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虞赐会在这里等他,还是以这样一副轻松的模样,和方才在相府紧绷的气氛截然不同,让他一时竟忘了反应。
楚昭“知夏,你是来等何如非的吗?”
楚昭定了定神,才试探着开口。
他知道何如非如今也在徐府,自己不过是今日侥幸从相府脱身,实在不敢往“等自己”的方向想,话里不自觉带了点小心翼翼。
虞赐闻言,挑了挑眉,把玩玉佩的手顿了顿,笑意从眼底漫到眉梢,语气带着点促狭:
虞赐“我等他做什么?”
她往前迈了两步,站到楚昭面前,目光直白又坦荡,
虞赐“我在等你。”
虞赐“恭喜你呀,成功活了下来。”
虞赐说着,抬手拍了拍楚昭的肩膀,指尖带着点温热的力道,语气里没有半分虚情假意,满是真切的祝贺。
楚昭心里一暖,可随即又涌上几分担忧,他下意识往徐府大门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道:
楚昭“你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在徐府门口等,不怕老师知道吗?”
目前来看,徐敬甫并不知道虞赐还活着的事情,若是被撞见,难免又生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