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再说下去,但其中的苦楚已无需多言。
柳随风“后来你逃了出来,”
柳随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燕赐的脸颊,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柳随风“浑身是血,连站都站不稳。”
柳随风“你跌跌撞撞跑到我房外,抓住我的衣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我带你出去。”
“轰——”
积压在记忆深处的闸门轰然被撞开。
燕赐眼前瞬间闪过漫天火光、刺鼻的药味,还有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正死死攥着一个少年的衣角,反复呢喃着“救我”。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连带着当时皮肤被药性灼烧的剧痛、喉咙里的腥甜,都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当下。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脸色惨白如纸。
柳随风伸手想去扶她,却又克制地停在了半空。
柳随风“我同意了。”
他轻声说,
柳随风“我连夜带你从后山的密道逃了出去,本以为能让你彻底脱离苦海。”
柳随风“可我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回去想引开追兵时,就被长老们抓了。”
他的声音染上一丝冷意,
柳随风“他们把我关进了小黑屋,暗无天日,不给饭吃,每天还用毒物灌我,逼我说出你的下落。”
他抬眼看向燕赐,目光灼灼,带着无尽的怅惘与庆幸:
柳随风“我永远都没料到,你会回来。”
燕赐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柳随风“你趁夜悄悄溜回百草堂,隔着小黑屋的缝隙给我塞吃的。”
柳随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后怕,
柳随风“可那根本是长老们设下的圈套,他们早就算准了你会回来找我。”
柳随风“再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柳随风“我只知道,最后长老们把这个给了我。”
他抬手,露出手腕上一串磨得光滑的木珠手链,
柳随风“他们说,你已经不在了。”
柳随风“我一度以为你真的死了,直到多年后,你失忆了,却凭着本能重新找到了我。”
燕赐盯着那串手链,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
后面的事,她记起来了。
被抓回百草堂后的又一次逃亡,以及那场让她彻底失去过往记忆的大火。
最后,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那连绵的剧痛与脱力,脚下在湿滑的青苔上一崴,整个人便如断线的纸鸢般,从覆满松针与落叶的山坡上滚落。
粗糙的石子划破了衣料,尖利的枝桠在肌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意识在天旋地转的撞击中逐渐涣散,最终归于一片彻底的黑暗。
也正是这极致的濒死状态,再度触发了她体内潜藏的保护机制,一抹微弱却坚韧的灵光自她眉心悄然溢出,在空寂的山林中轻轻搏动。
而这抹灵光,也成了燕狂徒寻踪至此的唯一指引,让他终于在密林深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她。
燕赐在一片混沌中悠悠转醒,入目便是柳随风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眸。
直到此刻,听着对方低沉的叙述,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过往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才恍然惊觉,柳随风对自己近乎偏执的纠缠,从来都不只是源于那份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