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赐脚步匆匆,朝着结界深处那处灵光微弱的方向奔去,衣袍扬起的弧度里满是急切;而裴季雅则缓步走向另一侧,身影在晨光里渐渐拉长,两人的背影一急一缓,最终在长安的街巷口分向而行,宛若两条短暂交汇后又各自奔流的河。
裴季雅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不多时便看见一座朱红楼阁,正是长安有名的“醉仙楼”。
他拾级而上,刚掀开二楼的竹帘,便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武祯正单手支着下巴,面前的酒壶已空了大半,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沿滴落,他却浑然不觉,眉头紧锁着,眼底满是化不开的烦闷,连周遭的喧闹都仿佛与他隔绝开来。
裴季雅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扇面。近来长安的风言风语他早有耳闻,是和你小子有关,他沉吟片刻,眸底闪过一丝决断,周身的气息骤然变换,淡黑色的光晕缓缓笼罩住他的身形。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清雅温润的裴季雅,竟化作了梅逐雨的模样,墨色的衣袍,眉眼间带着几分老实,连指尖的动作都染上了几分梅逐雨特有的倔强,仿佛真正的梅逐雨此刻正站在酒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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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赐刚踏入妖市的地界,扑面而来的风便带着几分紊乱的妖气。
那是结界破损后,外界气息与妖市内部能量冲撞所致。
她抬眼望去,心瞬间沉了半截。
原本该如琉璃般澄澈、将妖市稳稳护住的结界,此刻竟裂开一道极大的缺口,淡绿色的灵光在缺口边缘摇摇欲坠,像濒死蝴蝶颤动的翅膀,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碎的、不稳定的灵力碎屑。
她停下脚步,双手无奈地叉在腰间,裙摆因急促的赶路还微微晃动。
先前在长安与裴季雅分别时的急切,此刻尽数化作了积压的怒火,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锐利:
虞赐“你们不会修复吗?”
她目光扫过不远处站着的几位长老,他们或穿着绣着云纹的深色长袍,或手持古朴的玉杖,明明个个都有不俗的修为,此刻却无一人上前。
虞赐“那么多人干什么吃的?结界破成这样,就眼睁睁看着?”
那些长老被她问得头都不敢抬。
有位白发长老干脆将目光投向天边,仿佛那片被妖气染得微微发暗的云层里藏着什么要紧事;另一位胖些的长老则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杖上的纹路;还有几位更是眼神乱飘,一会儿瞥向旁边的古树,一会儿瞟向远处的楼阁,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与虞赐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对视,场面竟透着几分滑稽的僵硬。
虞赐见他们这副模样,眉毛气得直突突,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她向前踏出一步,声音更沉了几分:
虞赐“你们长老这般不作为,那要你们有何用?”
话里的失望与斥责像重锤般砸在在场每个人心上,
虞赐“结界缺口再不补上,一旦有不懂事的小妖跑出去作乱,引来人类修士的注意,到时候整个妖市都要跟着遭殃,你们担待得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