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曾经燕狂徒偶尔提及的往事，那些话语像刻在脑海里一般清晰。
当年的李沉舟，可是能与师父燕狂徒站在同一擂台，拼得旗鼓相当的存在。
燕狂徒的威名响彻江湖，一手武功出神入化，而李沉舟能与他一较高下，其修为深不可测可想而知。
燕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练过师父亲传的双刀流，也熬过无数个日夜的苦修，可比起李沉舟，终究差得太远。
她入江湖不过五年，修炼时间比李沉舟少了整整二十年，就算天赋再高，也难以弥补这数十年的差距。
如今的李沉舟，实力定然早已远超当年，更别提现在的自己了。
她沿着廊柱缓缓蹲下，双臂环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
庭院里的虫鸣渐渐变得嘈杂，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这下可把燕赐难住了，一边是探寻真相的迫切，一边是难以逾越的实力鸿沟，两种念头在她心中反复拉扯，让她进退两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夜露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云雾更浓了，静思崖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的迷茫，世界核心毫无线索，英雄令的下落只能暗自探寻，若是连李沉舟的动向都一无所知，那她岂不是只能在原地打转？
燕赐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眸中的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反正都是要找李沉舟的，不管是探他的心思，还是问世界核心的线索，总归绕不开他。
谁知道李沉舟这一闭关会是多久？是三月，半年，还是一年？若是一直等下去，恐怕只会错过更多机会。
她转身回房，指尖划过刀鞘上的雕花，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就算静思崖危险重重，就算李沉舟实力滔天，她也想亲自去看一看，哪怕只是远远窥探，也好过如今的束手无策。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紧握剑柄的手上，剑鞘上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燕赐的眼神彻底坚定下来，她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双刀别在腰间，轻轻推开房门，身影很快融进了院外的夜色里，朝着静思崖的方向走去。
夜风依旧微凉，却再也吹不散她心中的决心。
静思崖的冷，是一种浸透骨髓的寒凉，仿佛从亘古冰川中剥离出来，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凛冽。
此时人间尚是秋光正好，山林间还留着几分草木的温热，可踏入静思崖的范围，天地间的温度骤然跌落，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暖春之外，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漫无边际地蔓延。
山间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裹挟着冰碴般的凉意，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子里钻。
燕赐拢了拢身上的薄衫，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指尖早已被冻得泛白，连带着呼吸都染上了白雾。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铆足了劲，将内力缓缓运转起来，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四经八脉缓缓流淌，驱散了些许寒意。
内力流转间，脚步果然轻快了不少，身上的僵硬感也渐渐消退，可燕赐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慰藉。
静思崖的冷如同附骨之疽，越是往深处走，寒意便越是浓烈，此刻的轻松，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顶着呼啸的寒风继续前行，风势渐渐变大，卷起地上的碎石与枯草，狠狠拍打着她的脸颊，仿佛要将她硬生生吹下山崖。
没走多远，燕赐的脸色便彻底白了下来，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这寒风太过诡异，它不像寻常的冬风那般只是停留在体表，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冷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直往骨头缝里渗，连运转的内力都难以完全抵挡。
燕赐暗自心惊，若是普通人贸然踏入这里，怕是连三步都走不完，就会被这刺骨的寒意冻成一尊冰冷的冰雕。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丝打退堂鼓的意念，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一件带着暖意的毛绒大衣便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大衣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驱散了周身的寒凉。
燕赐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一道熟悉又充满安心感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是柳随风独有的温润嗓音：
柳随风“又想自己一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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