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寻常的武林高手,哪里还有半分药人的能力?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沫顺着窗缝钻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但她望着李沉舟眼中的期盼,终究还是缓缓点头,声音平静:
燕赐“帮主放心,此事我应下了。”
李沉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只是他没有看见,燕赐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攥得指节发白,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
寒夜的风裹着雪粒子,狠狠砸在窗棂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像是要将这方小小的屋子掀翻。
燕赐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指尖攥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银针刺,针尖映着烛火,晃出细碎的冷芒。
桌上摊开的百草谷医典,纸页边缘早已被她的指汗浸透,泛黄的字迹里,记载着最凶险的药人淬炼之法 —— 寻常药人需耗费十数年光阴,从幼童时便以草药浸泡筋骨,以毒引刺激经脉,而她要在短短数日里重铸药人之躯,无异于以血肉之躯硬撼刀刃。
她深吸一口气,将银针刺狠狠扎入自己的丹田穴位。
一股尖锐的痛感瞬间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血肉里钻动,疼得她浑身一颤,额角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
但她没有停下,另一只手拿起早已熬煮好的黑色药汤,仰头一饮而尽。
药汤入喉,像是滚烫的岩浆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在五脏六腑间炸开,灼热的痛感与银针刺带来的刺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指节死死抠住石床的缝隙,指甲缝里渗出了血丝。
“唔……” 她咬住唇,将一声痛呼咽回腹中,唇瓣被牙齿咬得发白,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血珠。
窗外的雪还在下,烛火被风晃得忽明忽暗,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底却没有半分退缩。
她知道,这是必须走的路 —— 为了柳随风替李沉舟解毒时能多一分生机,为了李沉舟假死计划能顺利实施,她必须重新成为药人,哪怕要付出半条性命的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燕赐几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日夜与痛苦为伴。
白日里,她用百草谷特有的草药熬煮成浓汤,褪去衣物,将自己浸泡在滚烫的药汤中。
药汤里的草药药性猛烈,每一次浸泡,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刮擦她的筋骨,让她疼得浑身痉挛,却只能死死咬住木勺,任由冷汗顺着脸颊滴入药汤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到了夜晚,她便用银针刺入全身穴位,引导药力在经脉中流转,重塑药人特有的经脉脉络。
每一次针刺,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这段时间,柳随风也在为成为药人做准备,每日喝着苦涩的汤药,承受着药性带来的痛苦。
每当柳随风疼得难以忍受时,燕赐总会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她坐在柳随风身边,指尖凝聚起仅存的内力,轻轻按在他的穴位上,帮他缓解药性带来的剧痛。
柳随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担忧:
柳随风“阿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燕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燕赐“无妨,只是最近帮中事务繁多,些许劳累罢了。”
她不敢告诉柳随风真相,怕他担心,更怕他阻止自己。
柳随风见她不肯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叮嘱手下人多熬些温补的汤药给她。
可那些汤药,燕赐大多没喝,都悄悄倒掉了 —— 她体内的药性本就猛烈,若再摄入温补之药,只会让药性紊乱,前功尽弃。
日子一天天过去,燕赐的身体愈发虚弱,原本清亮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她的坚持,终究有了回报。
这一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时,燕赐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看着指尖缓缓流淌出的淡绿色药力,眼底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她撑着石床,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每走一步都有些摇晃,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药人的力量正在体内重新凝聚,经脉脉络也已重塑完成。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苍白却带着一丝生机的自己,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光 —— 她做到了,她重新成为了药人,哪怕为此丢掉了半条命,也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