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过回廊时,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纤长,院角的昙花正悄然绽放,吐着淡白的香气。
可没走几步,一阵陌生的男声忽然顺着风飘了过来,既不是纪伯宰的低沉,也不是不休的清亮,带着几分市井里的熟稔,让她脚步猛地一顿。
无归海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踏足。
虞赐能数得过来的访客,只有明意和言笑,且两人都是偶尔才来一次。
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究竟是谁?
好奇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虞赐放轻脚步,沿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
前厅里亮着灯,漏出的光在地上投出两道人影。
她屏住呼吸,将整个人贴在一旁的墙壁上,清晰地听见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沐齐柏“不是我说啊伯宰老弟,你这无归海还当真是太过于寂寥了,这大晚上的,除了海浪声连点人气都没有,怪渗人的。”
耳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沐齐柏的身影映在斑驳的木门上。
他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提议:
沐齐柏“要我看啊,还是得多些人过来伺候。你这无归海虽清静,可里里外外就靠荀婆婆和不休打理,也太委屈弟妹了。”
话音刚落,便见纪伯宰执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茶水在杯底漾开细小的涟漪。
他抬眸时,眼底依旧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纪伯宰“这怕是不妥,我家夫人就是喜静。”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放得更柔,
纪伯宰“先前试过添人来打理庭院,可她见着人多就犯闷,连院子都少去了。左右我们日子过得简单,有荀婆婆和不休在,足够了。”
门外的虞赐将这话听得真切,忍不住悄悄瘪了瘪嘴。
她靠着冰凉的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壁上的纹路。
这沐齐柏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一会儿说庭院该添些花卉,一会儿又提该雇个厨娘,絮絮叨叨的,实在无趣。
她原本还竖着耳朵想听些新鲜事,此刻只觉得脚步发沉,心里盘算着还是回房看话本子更自在,便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沐齐柏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顺着门缝飘进虞赐耳中:
沐齐柏“极星宫一直传闻,说老弟你的灵脉是靠离恨天得来。”
这几个字像一颗小石子,骤然投进虞赐的心湖。
她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离恨天三个字,对她来说可太熟悉了,她和离恨天相比应该就是天生的双生物,一个是致命的毒药,但却能够让没有灵脉的人生长出灵脉,还有一个,就是专门治愈离恨天毒素的解药。
前厅内的纪伯宰也明显沉默了一瞬。
烛火跳动间,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些,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只是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