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哪会真为了博语岚那幅无关紧要的画像,冒险靠近戒备森严的司判堂?
纪伯宰的落寞固然让他心头微动,可身为久居暗处的人,“牺牲” 二字从不在他的字典里。
方才在码头上对不休说的话,半分真半分假,唯有提及 “去司判堂” 时的坚定,是实打实的真心。
只不过,这份真心的落点,从不是纪伯宰,而是司判堂里那位新来的仙君。
风裹着江声掠过耳畔,虞赐的思绪飘向几日前无意间听到的传闻。
司判堂的后照仙君向来是沐齐柏的人,这些年靠着沐齐柏的势力,在司判堂里站稳了脚跟。
可如今,后照突然卸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没有灵脉的仙君。
这消息像颗石子投进虞赐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没有灵脉却能执掌司判堂?这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门道。
虞赐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她太清楚司判堂的分量了,那是掌管三界刑判的地方,谁能握住司判堂的立场,谁就多了一份制衡对手的筹码。
后照站队沐齐柏,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可这位新仙君…… 他是沐齐柏推上来的新棋子,还是另有靠山?
一个个疑问在心头盘旋,勾得虞赐心痒难耐。
她必须亲自去一趟司判堂,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那位新仙君,或是从守卫的只言片语里捕捉些线索,也比坐在这里猜测要强。
若新仙君立场未定,她或许能趁机埋下些伏笔;若对方已是沐齐柏的人,也能早做打算,免得日后被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博语岚的画像,不过是虞赐顺手牵羊的借口。
既能让不休放下戒心,又能在事后给纪伯宰一个交代。
即便最后没拿到画像,也能推说司判堂守卫太严,无人会怀疑到她的真实目的。
虞赐轻轻勾了勾唇角,指尖拂去发梢的水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江风卷起他的衣摆,像一只欲振翅的蝶,看似朝着温暖的光飞去,实则正悄然飞向那片藏着未知与算计的迷雾深处。
暮春的风裹挟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掠过司判堂朱红的廊柱,却吹不散门前凝滞的诡异。
虞赐素白的裙裾轻扫过青石板上的苔痕,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环,便见两侧值守的侍卫直挺挺地倚着廊柱,鎏金盔胄斜斜滑落,双目紧闭,呼吸绵长。
竟是已陷入昏迷。
她纤眉微蹙,小巧的下颌轻轻一歪,乌睫如蝶翼般颤了颤。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杏眸里满是疑惑,却又飞快掠过一丝清明。
司判堂乃掌管三界卷宗之地,守卫素来森严,如今竟形同虚设,这般反常的景象,寻常人怕是会心生退意,可虞赐心中清楚,有些机会就像指间流沙,稍纵即逝。
她指尖收回,裙摆轻旋,毫不犹豫地跑了进去。
找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真正存放画像的地方,虞赐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