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弗雷德、乔治连连噤了声，费伊·普威特端起装着满满一杯的黄油啤酒仿若鹌鹑一样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恨带着把手的大玻璃杯不够将自己的整张脸遮住。

伊莉丝的余光里，猩红色蛮横地挤占了所有无关的色彩，有如烈火一样侵占她的余光。

“沃尔图里教授。”弗雷德和乔治老老实实地对着凯厄斯那张俊朗得不似人间的脸庞问好。

费伊一看到凯厄斯就感觉一股冷意自自己的脚底升腾而起，她冷不丁地哆嗦一下，秉承着纯血家族的贵族礼仪礼貌地朝着凯厄斯一笑，又重新将满满一大杯的黄油啤酒遮挡住她的脸，仿佛五年级开学那日在礼堂里对着凯厄斯犯花痴的人不是她一样。

阴冷的寒凉自伊莉丝的身后包裹而来，轻飘飘的斗篷落在她的肩头，伊莉丝的眉头微微蹙起，面前目睹这一切的乔治和弗雷德当着她的面就在挤眉弄眼，伊莉丝不用猜也能想到在背后，这对双胞胎该如何夸张地暧昧出凯厄斯与她的关系。

至于费伊·普威特，一个精明的斯莱特林，早已掩耳盗铃式地闭上了眼睛，妄图逃过这诡异的氛围。

伊莉丝嘴角抽搐了一下，扭头看向凯厄斯，湛蓝色的瞳孔一切如常，而银色的瞳孔里却尽显冷色，“沃尔图里教授——”

伊莉丝冷声喊出凯厄斯的姓氏，不带丝毫的暧昧和绮丽，似乎仅仅就是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对任课教授应有的尊敬。

“您越界了。”

凯厄斯的嘴角略微下沉，血色眸子里的温度也急速退去，他生气了。尽管凯厄斯很好地掩饰住了他的情绪，可伊莉丝还是看出来了。

凯厄斯今天的心情并不好，在他强硬地将她的手掌包裹在他冷硬的掌心里时，伊莉丝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众目睽睽，红色斗篷的遮掩下，凯厄斯握住伊莉丝的手，一路将她带离三把扫帚。

周六的霍格莫德村，小巫师们成群结队地出游，要想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并不容易，这只是对普通巫师来说，对凯厄斯这样的顶级吸血鬼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初秋的天气爽朗得很，偶有清风拂过衣角，猩红色的斗篷在风中舞动，交缠住凯厄斯线条流畅的劲腰，暧昧的气息散落在凯厄斯的怀抱中。

僻静的树下，凯厄斯将伊莉丝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吸血鬼和巫师的力气相差太多，莫说伊莉丝没有挣扎，就算她挣扎了也无济于事。

今天的凯厄斯失态得有些反常了。

伊莉丝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所熟悉的凯厄斯向来都是傲慢得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冷漠地蔑视一切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就算是在禁林那夜的怒火和担心，凯厄斯也是压抑得极好的，伊莉丝从没想过像凯厄斯这样的吸血鬼真正失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正如她从不觉得自己会失态一样。

从很多角度来看，凯厄斯与她其实是一类“人”。

伊莉丝蹙着眉，多添了力度拍拍凯厄斯僵硬的后背，冰冷的背部，暖意从女孩的手掌短暂地传递到吸血鬼硬冷的皮肤上，转瞬即逝。

凯厄斯紧紧地拥着伊莉丝的温度，暴戾的血瞳深深闭上，紊乱的气息在一点点地恢复正常。

他是控制着力道的，伊莉丝不是吸血鬼，受不住他无理智的强硬拥抱。就算是失态，他也是记得在拥抱她时收着本能想要碾碎一切的力道。

“凯厄斯——”女孩闷闷的声音从凯厄斯的肩头传来。

迷蒙的血瞳蓦然清醒过来，脑袋里不断循环的幻觉被一击即碎。

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的。

“你受伤了。”

伊莉丝尽量用简单强硬的语句陈述出一件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

事实上，她很清楚能伤到凯厄斯的绝非善类，她该严肃地对待的。但凯厄斯的失态并不简单，伊莉丝很怀疑，她的情绪会不会牵动凯厄斯情绪的暴躁。

吸血鬼冷血但情绪比人类更容易失控。

她并不是对吸血鬼一无所知，也不是对凯厄斯一无所知。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对凯厄斯更感兴趣。

湿漉漉的血已经干涸，早在抱上她的时候，伊莉丝就察觉到凯厄斯艰难地吞咽了两下喉咙，他在艰难地忍耐嗜血的欲望，尤其他怀里的还是一个对他有极强诱惑的歌者。

秋天的凉风还是太温柔了，温和的清风总是会令人头脑发昏的，在用切割咒划破自己皮肤时，伊莉丝在心里暗骂一声。

今天的风真是吹得她昏了头了，异常香甜的血液勾引着凯厄斯，白皙的皮肤上汩汩冒出的猩红如同布丁上口味极佳的樱桃。

香甜的食物和嗜血的欲望冲破凯厄斯为数不多的理智，伊莉丝的放任是他沉沦其中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一步。

尖利的獠牙刺破伊莉丝手腕白皙的皮肤，青色的血管愈发鲜明，里面有急速流动的鲜甜。

歌者的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是最佳的疗伤物。

是理智还是爱意，凯厄斯分不清楚，但到底是这仅存的东西让他强硬地离开了伊莉丝的手腕，被弗拉德米尔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硬冷胸膛里，女孩面色苍白地倚靠在他的臂弯，发软的腿难以支撑她继续在霍格莫德出游。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重，她下意识地揪住凯厄斯的衣领，猩红色的领带在她的手里被揉捏成一团，眼前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凯厄斯发涩的喉咙。

凯厄斯打横抱将伊莉丝抱在怀中，猩红色的沃尔图里斗篷兜帽垂下，遮去她大半的容颜，只有一头金色的长卷发自然地垂落在空中。

感受着伊莉丝在怀里的温度，凯厄斯眼底的暴躁逐渐被抚平，他迫不及待地找到她，甚至没能等她从霍格莫德回到霍格沃茨，就是想确认她的平安。

却没想到违背他初衷的是他自己，险些将她置入险境的是他。

凯厄斯不敢想象，伊莉丝的举动太大胆了，歌者的血液对吸血鬼的诱惑十足，他如果没能及时地停下，现在在他怀里的就是一具干尸了。

弗拉基米尔的能力是制造幻境，凯厄斯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能力了，却是唯一一次着了他的道。

在那格外清晰的幻境里，他看到伊莉丝死在了他的面前。心慌和恐惧在同一时间涌了上来，那时凯厄斯第一次知道原来吸血鬼也能气急呕血。

他的软肋已经昭然若揭了。

凯厄斯垂下眼眸，眼底是十足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