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丝最后也还没等到她期待着能为她指点迷津的校长先生,瘪了的肚子先一步发出了抗议,日沉西山,透过校长室的窗户向外看去,霞光漫山遍野,笼罩在苍茫的山头,镀上圣洁的光芒。
晚餐的钟声敲响,小巫师们鱼贯地冲进礼堂,一如既往,只是今晚的小猫头鹰们来得分外多。伊莉丝漫不经心地戳了戳餐盘里的牛排,神情也有些恹恹的。
凯厄斯离开霍格沃茨去处理弗拉德米尔和近来大量出现在伦敦北部的吸血鬼新生儿,邓布利多也在此时离开了霍格沃茨,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棘手?
霍格沃茨的礼堂里,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有异常的安静,尤其是在纷涌而来的猫头鹰的信件纷纷掉落时,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更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刀叉与盘子碰撞的声音在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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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的深处,终年不化的积雪层层叠叠覆盖在这片北地荒原上,矗立的建筑孤寂而雄伟,似乎它成了这片北地天然的霸王领主。
湛蓝色的眼睛在纯白的雪原上显得浑浊,里面藏下历经世事的万千阅历。花白的胡子与雪原几乎融为了一体,紫色的星星袍成了此方世界唯一的一抹亮色。
摆渡过这一河流,纽蒙迦德便近在咫尺了。摇曳的扁舟上,邓布利多孤傲地站在船头上,惯常慈祥的老人难得多了几分属于天才巫师的倨傲和孤冷。
沉默寡言的麻瓜船夫将这位怪异的客人送到岸边,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连鸟兽都鲜有踪迹,这位看上去十分神秘的贵客所行为何,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又普普通通的船夫,带他来到这里的人告诉过他不要多言,更不要多问。
他不是麻瓜,是一个哑炮。
船夫默默地撑着船摆渡到岸的另一侧,不闻不问是在奥地利的雪原工作的基本准则。年年都有德国魔法部的人来提醒他。
来人无论是谁,他们都是倨傲的,麻瓜在他们眼里是渺小的另类,而哑炮更是罪加一等。出生于巫师的家族里,却没有像样的魔力,在傲慢的巫师眼里无疑是对魔法的亵渎。
沉默寡言的船夫默默地低下了头颅。
1994年的纽蒙迦德格外热闹,比之过去的五十年要热闹得很了。终年无人踏足的纽蒙迦德在1994年迎来了先生这一生最爱的两个人——
一个是亲人,一个是······友人
爱人。
纽蒙迦德的大片玻璃落地窗前,一身黑色大衣的男巫褪成银色的头发用油膏擦得锃亮,西斜的霞光映射在大片的玻璃上,在湛蓝的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一灰一蓝的眼睛紧紧追随着雪地上紫色的星星袍,眼里的贪念在无人的纽蒙迦德倾泄而出。
紫色星星袍愈来愈近,黑色大衣端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端起一杯微凉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让盖勒特的头脑愈发清醒。
来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真的来了!
是为他一人而来!
一颗心脏在胸腔在猛烈地跳动,一如谷仓里焦急等待的毛头小子。历经一百年时间的洗礼,这份原本裹挟着算计和利弊权衡的少年心动沉淀成弥新深沉的爱意。
纽蒙迦德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随之而来的是盖勒特再熟悉不过的魔力波动,不经意的刻意抬眸,一灰一蓝的眸子带着时间的痕迹与那双一如当年的透亮的湛蓝色眼眸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激不出斑驳的波动。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盖尔?”打破这场短暂而漫长的沉寂的是星星袍的邓布利多,以一个于他于格林德沃都久违的亲昵的称呼。
在那意乱情迷的两个月里,年轻而绝世的少年巫师曾相依着将亲昵的称呼在口角嘶磨中碾碎咀嚼。
盖勒特仍旧坐在沙发上,黑色的大衣与整个纽蒙迦德的建筑风格融为一体的暗沉高贵,紫色的星星袍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亮眼得似乎本该如此。
“请。”他抬了抬手中发凉的咖啡杯,示意着紫色星星袍的老者坐在沙发的对面。
距离上一次,他们互相坐在彼此的对面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盖勒特握着杯匙的柄端优雅地搅动着杯中已经凉透了的黑咖啡。
“盖勒特,你不该在伊莉丝的项链上刻上那道符文。”睿智的湛蓝眼睛和传言中一样似乎有着窥破人心的魔力。生涩的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悲伤和愠怒。
黑大衣的男巫搅动杯匙的手微微一顿,似是不满对面人对他的称呼,又好像只是在不满他的话。
伊莉丝·格林德沃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是阿利安娜呢?阿尔,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盖勒特锐利的眼神有如一柄锋利的刀刃剜进阿不思薄弱的防线。
话音一出,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那与一个格林德沃十分格格不入的情绪。他不该提到阿利安娜的,盖勒特这样想到。阿利安娜的死亡是阿尔心中永恒的伤痛,也是——
他们分道扬镳的起点。
五十多年漫长的自囚牢狱生活里,单调重复的一个又一个日子里,盖勒特·格林德沃不免想过,如果当初那道索命咒击中的是他呢?如果死的人是他呢?
阿尔又会如何呢?他在他的心中是否同样重要到让阿尔能够为了他与两个邓布利多决裂呢?
命运的锚点是否会将阿尔推向更伟大的利益?
盖勒特苦笑一下,看向那双熟悉的湛蓝色眼睛时带着悲楚,还有隐秘的懊悔。
“阿不思,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无比感谢命运赐予了我先知的能力,让我能够在最后的时候还有能力为她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什么。”盖勒特的眼里在一刻似乎融入了山川河湖,“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只是换了一个舞台继续书写格林德沃的荣耀。”
“我永远都会为巫师界拥有一个叫伊莉丝·格林德沃的天才巫师而骄傲。”
邓布利多静静地盯着格林德沃,他的眼中的期许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少年时代的盖勒特总是阳光倨傲的,后来成为巫粹党领袖的他总以一种不可一世、掌控全局的态势出现在人前,以至于阿不思都快忘记他记忆里的少年也曾经有过收敛锐气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