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来得突然而任性。前一秒还是明媚的秋日阳光,转眼间豆大的雨滴就砸在了我的笔记本上。我慌忙合上电脑,抓起书包冲进最近的教学楼门廊,头发和外套已经湿了一大片。
"需要纸巾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我转头,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生递来一包纸巾。他穿着深蓝色毛衣,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善意的笑意。
"谢谢。"我接过纸巾,擦拭着滴水的发梢。
"刚来伦敦?"他问道,普通话标准得让我惊讶,"你的反应太'游客'了——本地人永远随身带伞。"
"这么明显吗?"我苦笑着承认,"是的,刚到两周。A大交换生,简安。"
"柯子墨。"他伸出手,"LSE媒体与传播系博士候选人,算是你的学长。"
我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注意到他手指上有长期写字留下的茧。"你是记者?"
"观察力不错。"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英华时报》特约记者,偶尔给BBC中文网供稿。"他看了看表,"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要去教职工咖啡厅坐坐?我可以给你这个菜鸟一些生存指南。"
我犹豫了一下。过去一个月,自从和宋亚轩那次争吵后,我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每天简短的问候,偶尔分享日常照片,但都小心避开那些敏感话题。我知道他正在筹备新专辑,而梁若曦的新闻也渐渐被其他八卦取代。但内心深处,我仍感到一丝挥之不去的芥蒂。
"好啊。"我最终答应道。毕竟,交个朋友没什么坏处,尤其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
教职工咖啡厅比学生食堂安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和肉桂卷的香气。柯子墨熟练地点了两杯拿铁和一块胡萝卜蛋糕。
"所以,为什么选择LSE?"他递给我一杯咖啡。
"新闻系的全球声誉,还有..."我斟酌着词句,"想体验不同的学术环境。"
"标准答案。"他挑眉,"现在说说真实原因?"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吧,部分原因是我需要...距离。"
"啊。"他了然地点头,"感情问题。"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而问道:"你呢?为什么留在英国?"
"故事太长,咖啡太短。"他幽默地说,然后正色道,"简单来说,这里更看重我想做的新闻——那种不迎合流量、不避讳争议的深度报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聊了LSE的课程体系、伦敦的生活成本,以及英国媒体生态。柯子墨思维敏捷,见解独到,言谈中没有半点卖弄,反而不断引导我表达观点。不知不觉间,雨停了,阳光重新透过云层洒落。
"周四有个有趣的讲座,关于数字时代的新闻伦理。"临走时,柯子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票递给我,"如果有兴趣..."
"谢谢,我会考虑的。"我接过票,小心地放进笔记本夹层。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查看手机,发现宋亚轩发来了三条消息:
「伦敦天气怎么样?」
「新歌demo完成了,想听吗?」
「还在生我的气吗?」
最后一条发送于十分钟前,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刚躲完雨回来。想听demo。」
几乎是立刻,他的回复就来了:「视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拨通了视频电话。宋亚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看起来像是录音室的休息区。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刘海长了,随意地搭在额前,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简安!"他绽开笑容,"你剪头发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刚到肩膀的发梢:"嗯,方便打理。你的demo?"
"哦,对。"他拿起一旁的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这首歌叫《八千公里》,写给...嗯,你懂的。"
轻柔的旋律响起,宋亚轩的声音清澈而深情:
"八千公里的距离,隔不断我想你,
时差七个小 伦敦的雨来得突然而任性。前一秒还是明媚的秋日阳光,转眼间豆大的雨滴就砸在了我的笔记本上。我慌忙合上电脑,抓起书包冲进最近的教学楼门廊,头发和外套已经湿了一大片。
"需要纸巾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我转头,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生递来一包纸巾。他穿着深蓝色毛衣,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善意的笑意。
"谢谢。"我接过纸巾,擦拭着滴水的发梢。
"刚来伦敦?"他问道,普通话标准得让我惊讶,"你的反应太'游客'了——本地人永远随身带伞。"
"这么明显吗?"我苦笑着承认,"是的,刚到两周。A大交换生,简安。"
"柯子墨。"他伸出手,"LSE媒体与传播系博士候选人,算是你的学长。"
我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注意到他手指上有长期写字留下的茧。"你是记者?"
"观察力不错。"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英华时报》特约记者,偶尔给BBC中文网供稿。"他看了看表,"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要去教职工咖啡厅坐坐?我可以给你这个菜鸟一些生存指南。"
我犹豫了一下。过去一个月,自从和宋亚轩那次争吵后,我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每天简短的问候,偶尔分享日常照片,但都小心避开那些敏感话题。我知道他正在筹备新专辑,而梁若曦的新闻也渐渐被其他八卦取代。但内心深处,我仍感到一丝挥之不去的芥蒂。
"好啊。"我最终答应道。毕竟,交个朋友没什么坏处,尤其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
教职工咖啡厅比学生食堂安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和肉桂卷的香气。柯子墨熟练地点了两杯拿铁和一块胡萝卜蛋糕。
"所以,为什么选择LSE?"他递给我一杯咖啡。
"新闻系的全球声誉,还有..."我斟酌着词句,"想体验不同的学术环境。"
"标准答案。"他挑眉,"现在说说真实原因?"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吧,部分原因是我需要...距离。"
"啊。"他了然地点头,"感情问题。"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而问道:"你呢?为什么留在英国?"
"故事太长,咖啡太短。"他幽默地说,然后正色道,"简单来说,这里更看重我想做的新闻——那种不迎合流量、不避讳争议的深度报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聊了LSE的课程体系、伦敦的生活成本,以及英国媒体生态。柯子墨思维敏捷,见解独到,言谈中没有半点卖弄,反而不断引导我表达观点。不知不觉间,雨停了,阳光重新透过云层洒落。
"周四有个有趣的讲座,关于数字时代的新闻伦理。"临走时,柯子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票递给我,"如果有兴趣..."
"谢谢,我会考虑的。"我接过票,小心地放进笔记本夹层。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查看手机,发现宋亚轩发来了三条消息:
「伦敦天气怎么样?」
「新歌demo完成了,想听吗?」
「还在生我的气吗?」
最后一条发送于十分钟前,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刚躲完雨回来。想听demo。」
几乎是立刻,他的回复就来了:「视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拨通了视频电话。宋亚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看起来像是录音室的休息区。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刘海长了,随意地搭在额前,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简安!"他绽开笑容,"你剪头发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刚到肩膀的发梢:"嗯,方便打理。你的demo?"
"哦,对。"他拿起一旁的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这首歌叫《八千公里》,写给...嗯,你懂的。"
轻柔的旋律响起,宋亚轩的声音清澈而深情:
"八千公里的距离,隔不断我想你,
时差七个小时,却同时看星星,
你说伦敦在下雨,而我这里天晴,
多么希望,我的伞能在你手里..."
歌词简单直白,却让我的眼眶发热。唱完后,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喜欢吗?"
"很美。"我轻声说,"尤其是星星那段。"
"那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他笑着说,指的是我们昨晚确实同时拍了夜空的照片发对方。
我们聊了彼此的近况——我的课程适应,他的新专辑筹备。都小心地避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就像在薄冰上跳舞,谨慎地选择每一个落脚点。
"对了,"他突然说,"欧洲巡演的事...有些变动。"
我的心一沉:"什么变动?"
"公司调整了计划,推迟到明年夏天了。"他避开我的眼睛,"说是为了配合电影宣传档期。"
"也就是说..."
"我们圣诞节见不到了。"他声音低沉,"除非你能回国..."
"交换项目有规定,学期中不能无故离境。"我咬住嘴唇,"那...明年一月我结束后呢?"
"那时我要进组拍戏..."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简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勉强笑笑,"工作重要。"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八千公里的距离,七个小时的时差,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与无奈,像一堵透明的墙,隔开了我们。
"我得去排练了。"最终宋亚轩打破沉默,"明天再聊?"
"嗯,明天。"
挂断视频后,我站在窗前,看着伦敦华灯初上的街景。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我和宋亚轩之间,到底是什么在改变?是距离?是时间?还是那些无法跨越的现实阻碍?
第二天,我去了柯子墨推荐的讲座。结束后,他邀请我参加一个校园记者小组,为LSE的学生媒体供稿。
"我们正在追踪报道校董会涨学费的决定,需要人手。"他说,"你的写作样本我看过,很有洞察力。"
"你...看过我的文章?"我惊讶地问。
"交换生档案里都有啊。"他笑道,"怎么,以为我是随便邀请漂亮学妹参加项目的轻浮学长?"
我脸一热:"不是那个意思..."
"开玩笑的。"他递给我一份资料,"考虑一下?每周三下午开会,其他时间自由采访。"
翻开资料,我被其中的选题吸引了——不只是学费问题,还有国际学生签证政策、校园多元化倡议等一系列深度议题。这正是我来LSE想要接触的新闻实践。
"我加入。"我毫不犹豫地说。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LSE的校园记者工作。每周三的例会,柯子墨作为导师指导我们如何挖掘新闻点、平衡各方观点。他对待新闻的严谨态度和敏锐洞察力让我受益匪浅,而他对我的写作也给予了真诚的赞赏与建议。
与此同时,我和宋亚轩的联系渐渐固定成每晚临睡前简短的视频或语音。我们分享各自的一天,但都刻意避开那些可能引发争执的话题。他发来的新歌越来越忧郁,我讲述的校园生活越来越充实,我们像两条渐行渐远的平行线,保持着可见的距离,却难有真正的交集。
十一月初,校园记者小组接到消息:学生团体计划在行政楼前举行抗议活动,反对学费上涨和校方与某石油公司的合作。作为小组里唯一有现场报道经验的人,我被派去负责主要报道。
"注意安全。"临行前,柯子墨递给我一个防护面罩,"抗议活动可能升级,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把面罩塞进包里。到达现场时,已经有数百名学生聚集,高举标语牌,高喊口号。我穿梭在人群中,记录标语内容,采访参与者,拍摄现场照片。
正当我专注采访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校方请来的安保人员开始推搡前排抗议者,有人倒地,场面一度混乱。我本能地按下快门,捕捉到了安保人员粗暴执法的瞬间。
回到住处,我立刻开始整理报道。在筛选照片时,我犹豫了——那张冲突最激烈的照片无疑最有新闻价值,但也可能激化矛盾。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问问宋亚轩的意见,却又放下了。这是我们冷战以来,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他的建议,却又害怕听到他"避免争议"的标准答案。
最终,我决定遵循新闻专业主义——客观报道事实,包括那张关键照片。报道发布后,在校内引起强烈反响,校董会不得不发表声明承诺重新评估与石油公司的合作。
"干得漂亮。"第二天的小组会议上,柯子墨当众表扬了我,"这才是真正的新闻人——不畏惧权力,不回避真相。"
组员们的掌声让我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同行认可的成就感,是如此纯粹而充实。
会议结束后,柯子墨邀请我去附近一家小酒馆庆祝。"你的报道让我想起刚入行时的自己。"他举杯,"为了新闻理想。"
"为了新闻理想。"我轻轻碰杯,啜饮一口苹果酒,甜中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简安,"柯子墨突然正色道,"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英国,还是回国发展?"
"还没想那么远..."我转动着酒杯,"大概会回国吧。"
"可惜。"他轻声说,"以你的才华,在这里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异常专注,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一种微妙的预感让我心跳加速——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或师生关系的范畴。
"我...该回去了。"我放下酒杯,"明天早课。"
"我送你。"他站起身,不容拒绝地拿起外套。
十一月的伦敦夜晚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们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路过泰晤士河时,柯子墨突然停下脚步。
"看,星星。"他指着夜空。
我抬头,几颗稀疏的星星在伦敦光污染严重的夜空中勉强可见。但这一刻,我却想起了宋亚轩的歌——"时差七个小时,却同时看星星"。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排练?录音?还是...
"简安,"柯子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他转身面对我,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对你...不只是学长对学妹的欣赏。如果你没有...那个国内的'牵挂',我很想正式追求你。"
尽管有所预感,这个直白的表白还是让我措手不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该告诉他我的"牵挂"是亚洲顶流偶像宋亚轩吗?还是该婉拒却不说明原因?
"你不用现在回答。"柯子墨体贴地说,"我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只是希望你知道...有个人在这里,欣赏并等待着真实的你。"
"谢谢。"我最终低声说,"我很珍惜我们现在的...专业友谊。"
他点点头,没有强求。回公寓的路上,我们默契地转向了更安全的话题——下周的选题策划。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手机显示有一条宋亚轩的未读消息:「睡了吗?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视频电话。宋亚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的卧室。他看起来疲惫但精神不错,头发染回了黑色,耳垂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
"还没睡?"他微笑着问。
"刚结束一个项目。"我简短地回答,没有提及柯子墨的事。
"我看到你的报道了!那个学生抗议的。"他兴奋地说,"太棒了,尤其是那张冲突照片,很有冲击力。"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不觉得那张照片太挑衅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困惑地皱眉,"那是事实啊,新闻不就是该报道真相吗?"
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预设有多不公平——我甚至没有给他机会表达意见,就假定他会反对。这种不自觉的疏远,或许比八千公里的距离更可怕。
"亚轩,"我鼓起勇气,"我们需要谈谈。"
"关于什么?"他的表情变得警惕,仿佛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不会愉快。
"关于我们。"我深吸一口气,"这种状态...你觉得健康吗?每天简短的视频,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引起争执的话题..."
"我知道不理想。"他抓了抓头发,"但这是暂时的,等我忙完这张专辑..."
"问题不只在你的工作。"我打断他,"我也在建立自己的生活。今天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诚实,"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屏幕那端的宋亚轩瞬间僵住了,脸色变得苍白:"谁?"
"一个学长,他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急忙补充,"我拒绝了。"
"但你犹豫了。"他敏锐地指出,声音低沉,"你喜欢他吗?"
"不是那种喜欢。"我摇头,"但他代表了一种可能性...一种更简单的关系。"
"简单。"宋亚轩苦涩地重复这个词,"是啊,和我在一起从来都不简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你是对的。"他苦笑一下,"我甚至不能公开牵着你的手走在街上,不能在你需要时立刻出现,连欧洲巡演都能被公司一句话取消..."他的声音哽咽了,"有时候我想,也许你值得更好的人,更...简单的生活。"
"亚轩..."
"简安,"他直视镜头,眼睛湿润但坚定,"我爱你,所以如果你觉得离开我会更快乐,我会理解。但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他顿了顿,"下个月有个国际音乐节邀请我去伦敦演出,我正在全力争取。"
伦敦?我的心跳加速:"什么时候?"
"12月18日。"他说,"只有一天,但我可以想办法多留几天..."
"那太好了!"我忍不住提高音量,随即又冷静下来,"但...公司会同意吗?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管他呢。"他难得爆了粗口,"这次我一定要去。为了见你,为了当面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机让我的心轻飘飘的,像被阳光晒暖的气球。我们聊到深夜,计划着他来伦敦后要去的地方——大本钟、伦敦眼、诺丁山的书店...所有我在过去两个月里独自走过的地方,都想和他一起重新体验。
挂断视频后,我站在窗前,望着伦敦的夜空。云层散开,露出几颗明亮的星星。我突然想起柯子墨今晚的表白,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明天,我必须更明确地划清界限,不能给他虚假的希望。
至于宋亚轩...十二月的重逢将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别过,或许只有面对面时,我们才能找到答案。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刚查了天气,12月伦敦平均温度5度,我得带厚外套了:)」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我眼眶发热。八千公里的距离,七个小时的时差,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与期待,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那么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