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毒牙刺透皮肤的声音格外清脆。
剧痛与麻痹感从右臂涌来，血管里流淌着冰冷的毒液。
凯伦·维恩的脸上却毫无痛苦神色，反而浮现出某种解脱般的狞笑。
他的左手早已紧紧扣住白蛇的要害部位！
力竭的手掌在颤抖，却爆发出惊人的握力！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传出，试图偷袭的霜噬腹蛇被硬生生撕成两截！
蛇血溅满他的面庞，混着自己的血迹，让他显得更加狼狈，也更加凶残。
他低头凝视手中还在抽动的蛇尸，大口喘息着，眼中毫无胜利的快意。
黑松林中残存的神力已经稀薄到无法震慑魔物，真正的危险正在逼近。
低沉的狼嗥从四周林地深处响起，由远而近，愈发密集，愈发清晰。
“嗷呜——！”
“嗷——！”
月光洒下，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珠在黑暗中亮起，宛如漂浮的鬼火，慢慢向他聚拢。
冰原狼！
不是零星几只，而是成群结队！
数十头之多！
一只只俱是身躯健壮，雪白毛发在月色下闪闪发亮，锋利獠牙透出掠食者的凶狠与暴戾。
狼群将凯伦·维恩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严密的包围网，冰冷杀意几乎要把空气凝固。
凯伦·维恩缓缓吸气，将冰冷中夹杂着野兽腥气的空气细叠入肺。
刚才与血神神选勇士的生死搏杀中，他勉强将对手重创击退，自己却油尽灯枯，神力与体力消耗殆尽。
现在的他别说对付一群凶残的冰原狼，就算再遇上一条霜噬腹蛇，恐怕也无力招架。
“难道我凯伦·维恩，注定要死在这里，成为这些野兽的食物？”
他心中苦涩，眼里闪过不甘与绝望。
然而，正当他准备闭眼等死，接受这残酷的命运安排时，围住他的冰原狼却做出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举动。
它们没有按预期扑上来将他撕碎。
而是……
一头接一头，缓缓匍匐在地。
狼群低下高傲的头颅，将最脆弱的咽喉展露在他面前，发出阵阵低沉的、满含敬畏与臣服的呜咽声。
数十头冰原狼以奇特的阵型匍匐在他周围，它们的群体排列竟然构成了一个简陋却散发着神圣气息的祭坛！
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从匍匐的冰原狼身上升腾起缕缕淡蓝色的、近乎透明的灵魂光焰。
光焰摇曳着，上升着，最终汇聚到祭坛中央——凯伦·维恩的头顶上方。
它们在献出自己的灵魂！献出自己的神智！
凯伦·维恩感受着纯粹而充满牺牲奉献的灵魂能量，缓缓注入自己几近枯竭的灵魂核心，因失血过多而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头白狼的灵魂之火燃烧得最为旺盛。
它是这群狼的首领，体型比其他狼大出一圈，肩膀上有道陈年的伤疤。
狼王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某种古老的认知——它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残存的气息。
神祇的气息。
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
每一头狼的灵魂光焰都带着不同的色彩。
有的偏向冰蓝，有的泛着银白，还有的透出淡淡的金辉。
它们生前的经历、战斗的记忆、捕猎的本能，都化作纯粹的能量流淌进凯伦·维恩的身体。
他感受到狼王年轻时独自面对熊怪的勇气，感受到母狼为保护幼崽与敌人厮杀的决绝，感受到老狼临死前对族群的眷恋。
这些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却没有冲击他的理智，反而在修复着他破损的精神防线。
灵魂能量涌入的过程并不舒适。
凯伦·维恩的肌肉不断抽搐，青筋在额头上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同生物的灵魂融合总是痛苦的，更何况是数十头狼的灵魂同时涌入。
但这些痛苦与他刚才承受的折磨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毒素在血管中的灼烧，神力枯竭时的空虚，濒死边缘……更是没能消灭讨伐强敌的绝望——这些才是真正的煎熬。
狼群的献祭还在继续。
它们的身体开始萎缩，毛发失去光泽，眼中的绿光渐渐暗淡。但直到最后一刻，没有任何一头狼发出痛苦的嗥叫。它们保持着匍匐的姿态，静静承受着灵魂离体的痛楚。
凯伦·维恩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这些野兽为何要为他牺牲？它们明明可以轻易杀死虚弱的他，为何选择献出生命？
答案在狼王的记忆中浮现。
多年前，还是幼狼的狼王曾在暴风雪中迷路，饥寒交迫时遇到了一个路过的狼族神祇。
那位神祇没有施舍食物，也没有指引方向，只是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狼爪印。
狼王跟随着足迹走出了死地，从此对神祇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敬畏。
这种敬畏通过狼群的血脉传承下来，成为它们基因中的印记。
当凯伦·维恩身上的神力气息被它们感知到时，古老的记忆被唤醒了。
不只是记忆，还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契约。
远古时代，神祇与魔兽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基于力量与敬畏的平衡，强大的神祇会庇护某些魔兽族群，而魔兽则在关键时刻为神祇献出一切。
这个契约早已被时间遗忘，但它刻在了血脉深处，在特定的时刻会被激活。
灵魂光焰越聚越多，在凯伦·维恩头顶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
漩涡中心传出低沉的共鸣声，像是远古神祇的低语，又像是亡灵的哀歌。
他的右臂上，霜噬腹蛇留下的伤口正在愈合，毒素被纯净的灵魂能量中和，麻痹感逐渐消退。
左臂上的旧伤也有了变化，与血神神选勇士战斗时留下的剑伤不再渗血，伤口边缘开始结痂。
更令人惊异的是，一些更久远的伤疤也在淡化，仿佛时光倒流般恢复着他曾经的健全。
但这些外在的修复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关键的是他的神力核心。
神力核心位于胸膛表面的白狼纹身，平时如湖水般宁静，战斗时如火山般爆发。
刚才的激战几乎抽干了其中的神力，纹身表面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现在，狼群的灵魂能量正在修补这些裂痕，灵魂之火化作细小的丝线，在裂痕处来回穿梭，将破损的部分重新连接起来。
修复的过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凯伦·维恩的身体弓成虾状，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发出压抑的闷哼声，但始终没有大声呼喊。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献祭的速度放缓了一些。
它们用最后的意识控制着灵魂能量的流动，尽量减少对他的冲击。
时间在这种奇异的仪式中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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