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月死死盯着左腕上的血红手环。
金属质感冰冷，那股寒意沿着血管，直冲心脏。手环表面雕刻着繁复诡谲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活物，在微弱的血光中缓慢蠕动，明暗不定。
血光从符文缝隙中渗透出来，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河秀映五指攥紧了那根磨尖的兽骨针，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白。
“这东西，什么时候缠上你的？”
话音未落，河秀映向前踏出半步。
她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仅有脚尖轻柔地触碰地面，整个身体的重心压低，俏丽的小脸带有压迫感逼向方知月。
方知月张开嘴，试图解释，喉咙却一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指尖触碰到自己的脖颈，清晰地感受到颈动脉在皮肤下疯狂地搏动，撞击着她的指腹，沉重如鼓。
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自己是个穿越者？
还是说，自己被一个名为【月之书】的鬼系统绑定了，需要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这种话，比这里的怪物还要荒谬。
河秀映的视线捕捉到了方知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迷茫与决绝。
她读懂了那份挣扎，眼中的火焰缓缓熄灭，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松弛下来。
她松开手，那根能轻易刺穿喉咙的骨针“当”的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算了。”
河秀映伸出右手，五指舒展，伸向方知月的左腕：
“谁还没点秘密。”
河秀映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方知月的手腕皮肤。
冰凉的触感让方知月浑身一激灵，几乎要缩回手，但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暖流，从两人皮肤接触的那个点，温和地扩散开来。
河秀映摇了摇头：
“在这个鬼地方，能找到一个同类，比活着还难。”
她顺势握住方知月的手腕，温热的拇指指腹摩挲着血色手环冰冷的金属边缘：
“至于你身上这个大麻烦，现在不重要。”
方知月感受到河秀映掌心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温度，那份暖意仿佛有生命，正在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身体，让她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僵直的肌肉，终于开始放松。
“重要的是——”
河秀院猛地抬起头，眼眸直直撞入方知月的视线：
“我们是同伴。”
“同伴？”
方知月呢喃着重复这个词。
对她而言，这个词汇，既陌生又遥远。
“嗯。”
河秀映点头，这次，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清晰而具体。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脸部肌肉的线条也柔和下来，随时准备攻击的锐利感消失了：
“看来你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在这个到处都是谎言、到处都是致命规则的鬼地方，我们，是仅有的两个‘异常’。”
方知月凝视着河秀映的笑脸，对方的笑容并不明媚，却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微光，让她心中那头名为恐惧的野兽，渐渐蛰伏下去。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了河秀映的手：
“谢谢你，秀映。”
“不客气，转学生。”
河秀映抽回手，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她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不断闪烁、充满了不祥气息的登录界面。
“先解决你的头痛问题。你现在的脸色，比我速写本的纸还白，额头上的冷汗都能滴下来了。”
经她提醒，方知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头痛已经恶化到了何种地步。
她朝着电脑走去，双腿发软，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右手伸出，食指悬停在鼠标的触摸板上方。
触摸板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边缘因为长久使用，泛着一层油腻的污渍。
她不再迟疑，指尖下压，用力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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