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后背重重撞在忏悔室墙壁上,撞在镶嵌在墙壁中的巨大“真实之镜”上!
镜面冰冷光滑,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诡异光芒。镜框是古老的青铜制品,上面雕刻着各种扭曲的图案和符文,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人脸的浮雕,表情痛苦扭曲。
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高大英俊、意气风发的学生会长姜泰俊。
而是个……
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的、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满是泪痕,身上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校服领口已经磨毛了,袖口还有几处补丁。
他面前散落着一张被撕碎的、只考了九十九分的数学试卷,试卷上的红色分数格外刺眼,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在他身后,高大而模糊的、充满威严与失望的女性身影举着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寒光的戒尺,用冰冷而又充满厌恶的语气对着他厉声呵斥:
“废物!连一百分都考不到!你根本就不是我儿子!你这个不完美的……失败品!”
女人的声音刺耳尖锐,在房间里回荡着,像针一样扎进小男孩的心里。
她举起戒尺,小男孩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微笑假面”缓缓转过头,面具下的空洞眼眶“看”向镜中充满童年阴影与极致恐惧的景象,又“看”向已经彻底崩溃、蜷缩在镜子前,发出不连贯尖叫的姜泰俊。
它识别到了更加“不完美”、更加“真实”、也更加“美味”的灵魂。
对于它来说,眼前这个由恐惧和童年创伤构成的灵魂,远比两个闯入者更具“修正”的价值。
它缓缓举起由五根利刃组成的、致命爪子,朝着蜷缩在角落里,因为害怕母亲责骂而瑟瑟发抖的、充满恐惧的小男孩——或者说,是姜泰俊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本身——一步步走了过去。
它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微震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温度越来越低,连呼出的气都能看见白雾。
“不……不要过来……我……我下次一定能考一百分……求求你……不要打我……”
姜泰俊发出绝望哀求,他想逃跑,但身体却被冰冷的“真实之镜”死死吸附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镜面像有生命一般牢牢黏住他的后背,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镜子一点点抽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戴着笑脸面具的怪物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微笑假面”走到姜泰俊面前,抬起利爪。五根刀刃在空中闪烁着寒光,刃尖对准了他的胸口。
空气中传来金属颤鸣声,杀意浓重得几乎凝实。
一道银光从楼梯拐角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那是一柄短匕,但它并不是被人投掷,而是在空中自行拐弯、飞驰,像拥有自己的生命。
它破开沉滞的空气,带起一声尖锐的轻啸,目标直指“微笑假面”的后心。
“微笑假面”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它甚至没有完全转身,那柄由利刃组成的爪子已经向后反挥,精准地格挡住了袭来的匕首。
“叮!”
一声脆响,火花迸溅。
短匕被一股巨力弹开,在空中翻滚着倒飞出去。
但它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停顿,然后再次调整方向,像一只被激怒的黄蜂,绕着“微笑假面”飞速盘旋,寻找着新的攻击角度。
这时,方知月才从展柜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她站在原地,双眼紧紧锁定着怪物,右手五指微张,遥遥对着那柄飞舞的短匕。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控制这柄匕首进行如此高速的机动,对她的精神是巨大的消耗。
“微笑假面”的空洞眼眶转向方知月,显然是将这个能远程操控武器的人类视作了更大的威胁。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舍弃了近在咫尺的姜泰俊,庞大的身躯猛地扑向方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