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搏动被压制到最低。
画廊变成了一座危机四伏的狩猎场,而她不再是猎人,她是保护者。
她穿行在扭曲的走廊,一个由无数只绿色眼珠构成的聚合体从画框里流淌出来,那是“嫉妒”的影我,它无声地转动着,每一只眼睛都放射出恶毒的探寻光芒。
方知月闪身躲进一排倾倒的画架之后,屏住呼吸,“嫉妒”的视线扫过她藏身之处,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漂浮,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吞噬的脆弱目标。
她从阴影中脱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河秀映。
然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她那个代表着所有不安与自我怀疑的“映”。
她推开一扇扇画室的门,在浓重的松节油气味中搜寻,终于,在一间堆满了破碎石膏像的储藏室里,她找到了河秀映。
女孩蜷缩在一尊断臂维纳斯雕像的残骸后面,状态很差,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涣散。
她身体的边缘甚至泛起微弱的透明感,像一个即将被抹除的像素块,与“影我”的分离正在飞速削弱她的存在。
“秀映。”
方知月的声音很低。
河秀映像是过了很久才听到,她迟缓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重新聚焦起一丝光亮。
“知月。”
“听我说,”方知月蹲下身,声音简短而急促,她将刚才目睹的一切,那个学生本体的崩解,那个残酷的生命共享规则,都用最简练的语言告诉了河秀映。
河秀映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种源于存在本身的恐惧攫住了她。
如果“映”死了,她也会死。
“我们必须……找到她。”河秀映的声音沙哑,两人达成了共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走廊的尽头缓缓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历史老师朴善熙。
她走得很慢,像一个梦游者,眼神狂热而空洞,对周围那些四处游荡的危险“影我”视若无睹。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充满攻击性的“影我”,那个由眼珠构成的“嫉妒”,那个由几何图形构成的“偏执”,在看到朴善熙的瞬间,都像是遇到了某种天敌。
它们纷纷退避,蜷缩进画框的阴影里,仿佛这位疯癫的老师身上,散发着一种比它们更加恐怖的、不容侵犯的气息。
朴善熙梦游般地,从她们藏身的储藏室门口走过,她的脚步声很轻,却像鼓点一样敲击在两人的心上。
她的嘴唇在翕动,用一种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渴望的语调,反复呢喃着一个名字。
“善宇……妈妈的作品……不能不完美……”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插进了这片死寂画廊最核心的锁孔。
朴善熙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储藏室里,方知月和河秀映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这个疯癫的老师,就是“回响画廊”的核心。
她口中的“善宇”,以及她对“完美”的病态偏执,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