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曾见过皇上和宸妃之间的相处,虽然知道皇上喜欢宸妃,但她们却以为,皇上待宸妃,也不过是从前待乌拉那拉氏那般。
可眼下还未见到,只听声音和对话,她们才第一次知道,原来皇上也会有对人如此耐心的时候,原来皇上也会哄人,原来皇上也可以为人安排得事事周全……
其中富察琅璍最为伤心,牡丹向来意义特殊,代指中宫,皇上为了哄宠妃开心,竟然如此不守规矩,连牡丹都能赐出去……
压下心头五味杂陈的情绪,众人循声而去,越过一处拐弯后,将不远处的二人尽收眼底。
只见,盛放的花丛中,那女子身着葡萄紫缠枝蝶舞昙花旗袍,乌黑的旗头上,精致华美的珠钗错落有致,长长的昙花发钗流苏轻轻垂在耳畔。
定眼望去,女子桃腮杏目,眉似远山,翘鼻精致而小巧,樱唇不点而朱,五官似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只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徒余惊艳。
那女子气质清冷如仙,好似月宫中的姮娥偷跑到人间,眉目中又带着淡淡的愁绪,不仅没有破坏这份完美,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惜。
看着那女子,众人终于明白了古人笔下的那句,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她就站在那里,紫禁城所有的寡淡与重复,都因她戛然而止。
女子俯身闭目,轻轻嗅着面前盛放的花朵,唇角下意识勾出一抹浅笑,身旁的男子,俊美无俦,浑身威势,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里面满是惊艳,宠溺,还有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痴迷。
这男俊女美的一幕,显得二人是那般的般配,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众人看着,心下重重一沉,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大权在握的男子,会不喜欢绝色美人,或许真有这样的人,可她们的皇上,却绝不会是其中之一!
皇上本就喜欢美色,更何况是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果说古代那些鼎鼎有名的美人,如褒姒妲己,昭君西施就长这样,她们都信!
这样举世难寻,独一无二的美人,想也知道,在她容颜流逝前,皇上会对她是怎样的盛宠!
更何况,看皇上眼底的情意,也不像是作假,那般痴迷的眼神,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容貌,更是动了真心!
这是一个比如懿更加难缠的劲敌!
亲眼见过了,众人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是一致的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众人过来时,声势浩大,正赏花的二人,听到了动静,抬眸朝着她们望来。
弘历看了一眼自己的一众妻妾后,不知为何,心中涌起淡淡的心虚,目光急忙落在素锦身上,就看到素锦一怔,原本略带笑意的表情,瞬间被冰雪所覆盖,柔和了的眉眼,变得比先前还要冰冷。
心虚之感更甚,弘历再看向众人的目光时,充满了不耐。
他本来是想好好带素锦出来散散心的,这下好了,素锦的心情更差了。
众人看出弘历的不耐后,心绪更是复杂,连忙上前请安。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
比素锦位份低的,冲着素锦也是一礼,心中却满是复杂,虽说宫中向来是最容易一步登天的地方,可这未免也太后来居上了……
“臣妾/嫔妾见过宸妃娘娘……”
这宸妃二字,再次扎痛了富察琅璍的心,但随后想起自己中宫之主的身份后,便期待着素锦向她行礼问安,高晞月亦是自得自己的位份。
再得皇上宠爱又如何,位份还不是比她们低?还不是要低头向她们行礼?
素锦却好似一无所察般,满眼只有被人打扰了兴致的不耐,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弘历眼疾手快的拉住素锦,温声哄着:“别不高兴了,朕带你去花房看看朕亲自种的昙花好不好?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再将它一起带回去。”
“我不去,我要回永寿宫。”
“你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这么快回去做什么,朕陪你再转转,听话。”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让后宫众人更是心情复杂,皇上眼里如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她们,心心念念的只剩下宸妃了。
同样,她们也为素锦的大胆和弘历的好脾气感到震惊。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皇上面前这般不守规矩,敢给皇上甩脸色,皇上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充满耐心,温柔的哄着对方。
便是从前的如懿,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自称我。
更过分的是,她们的请安,宸妃居然丝毫不搭理,更是不曾向皇后和贵妃行礼,这在规矩森严,尊卑分明的宫中,是何等的出格,可皇上却偏偏装作没看见!
如此偏心,这样的盛宠,让她们怎能不眼红?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二人的快乐吵到她们了!
弘历见素锦不再说什么了,心下明了,这是默认了他的话,无论是因为懒得再和他争辩也好,还是真的被他哄好了也罢,总之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这个面子,弘历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目光转向后宫众人时,还是那般的不耐,弘历拧了拧眉,道:“皇后你们怎么都来了?”
富察琅嬅强行扯了扯嘴角,装作没有发现弘历的不悦,故作轻松道:“皇上,今日天气不错,臣妾们都出来赏花,恰好碰个正着,又遇见了皇上和宸妃妹妹。”
这话简直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弘历又不是傻子,能信才怪了,能有这么巧,所有人都这个时候出来赏花?然后恰好相遇,又遇上他和素锦?
心中明了她们就是冲着素锦来的!
看着这群女人,头一次如此想法一致,弘历暗叹,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正欲打发了她们,带着素锦离开,就被察觉到他想法的富察琅璍先一步打断。
富察琅璍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素锦,心中暗惊,这么近的距离,她居然依旧没有在素锦脸上找到丝毫瑕疵,还有上妆的痕迹!
便是素颜都这般完美,难怪惹得皇上如此痴迷!
所有的忌惮都被压下,富察琅璍含笑的看着素锦,一派雍容大度的模样,满是善意道:“宸妃妹妹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不仅皇上喜欢,便是本宫看了也喜欢呢。这还是本宫第一次见到宸妃妹妹,往后妹妹可常来长春宫陪本宫说说话,若是有什么事,也可来找本宫为你做主。”
这话就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了,亦是在暗示素锦该主动向她行礼了。
素锦装作没听懂富察琅璍的暗示,眼神里充满无措的下意识朝着弘历看去。
弘历见状,心下一软,为素锦对他下意识的依赖感到高兴,同样也明白素锦为何会如此无措。
她从前遇到过的善意太少了,面对别人的善意,总是会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这般单纯善良的心性,简直让弘历又怜又爱。
只是,到底还是太过单纯了些,分不清这些善意的真假,皇后表现的善意,就真的是善意吗?
自诩是素锦唯一依靠的弘历,心中更是坚定了要保护好素锦的想法,同时不吝于用最深的恶意,去揣度他的其他女人们。
他身为皇子,自幼回宫后,见识过了太多后宫女人们的口腹蜜剑,她们表面笑意相迎,实则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见识的多了,懂得也就多了,素锦听不出皇后的潜台词,可他听的明白。
当下满是不耐的开口道:“皇后有心了。宸妃初入宫闱,规矩还未学完,等朕安排人教会她所有的规矩后,再让她去长春宫请安,否则若是有什么疏漏,怕是会冲撞了皇后。”
呵,说什么怕冲撞到她,其实是怕她抓住了宸妃的把柄,罚了你的心肝宝贝吧!
这话不就是在说宸妃可以不用去长春宫请安?学规矩,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学会呢?
妃嫔给中宫请安,本就是她们的职责,免了请安,这是何等的宠爱,可于她而言,又是何等的打脸?这不是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管不了宸妃吗?!
更何况,伺候皇上的人,定然都要学好规矩,宸妃都入宫两个来月了,还一举封妃,可如今却连规矩都不曾学好,这是何等的荒谬?!
见素锦什么都没说,弘历便主动将人护的好好的,就连对着她这个中宫不行礼,也被弘历找借口糊弄过去,富察琅嬅强忍心酸,故作大度道:“皇上说的是。等宸妃妹妹学好了规矩,咱们往后相处的时候多着呢,也不急于一时。”
呵,她就不信皇上还能一直拦着宸妃不来长春宫请安,再护着,皇上的宝贝疙瘩也总有落进她手里的一天!
随后,富察琅璍又接着道:“皇上和宸妃妹妹赏花,不如带上臣妾们一起,人多也热闹些,正好借此时机,让宸妃妹妹认认人。”
高晞月收到富察琅璍的眼神暗示,上前一步,就要搂住弘历的胳膊撒娇,却被弘历先一步推开了。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不知道天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