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在素锦的暗中放水里,她逐渐变得虚弱起来,肚子也越发大了。
弘历从一开始的满心喜悦这个孩子的到来,变成了如今的焦躁厌恶,锦儿越来越虚弱,如今已经到了不能上朝的地步,孕中反应也越来越严重,眼下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他花了好几年,万般爱惜,细细照顾,才终于养好了些锦儿的身体,快速垮了下来。
浓浓的后悔,涌上心头,弘历只觉得当初就不该要这个孩子,是他贪心了,想要看到锦儿更爱他的证明,若是早知这样,他宁愿没有这个孩子,也不想让锦儿这般难受。
抱着只要没了这个不孝的孩子,他的锦儿就会恢复健康的想法,弘历私底下召见宋太医,企图为素锦落胎。
这伤害龙嗣的事,宋太医如何敢做?
只能如实告诉弘历,一来月份大了,强行落胎,只会伤害更大,二来,娘娘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承受不住落胎了,若是强行落下,只会一尸两命。同样,因着娘娘的虚弱,生产时,恐怕是九死一生。
弘历听完后,痛苦不已的在睡着的素锦身旁枯坐了整整一夜,双眼通红,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第二日天明,弘历收拾好所有情绪,瞒着素锦,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依旧体贴温柔的照顾着素锦。
只是,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压抑,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悲伤,总是挥之不去。
见弘历这样,素锦也很难受,安慰道:“元寿,别难过,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只是无可奈何的走向了自己命中注定的结局。
说不上来对腹中的孩子什么感受,她不喜欢孩子,因为她遇见过不少白眼狼,可因为弘历,她对这个孩子,好像也有了一点期待。
但同样,这个孩子也意味着她和弘历分离,虽然有没有孩子,都是这个结局,可她依旧免不了有点迁怒。
命中注定?眼下弘历厌恶极了这四个字!
他不想认命,可偏偏他却无能为力,看着爱人的虚弱,他什么都做不了。
凭什么呢?他的锦儿从没做错过什么,他只想和他的锦儿恩爱白头,可凭什么上天要给他们这么多磨难?
抱住素锦,弘历的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声音沙哑的不住道歉,道:“锦儿,对不起,都怪我贪心,怪我自私,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也不会病弱成这般模样……”
素锦心知肚明,她变得如此虚弱,几乎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不止是因为金玉妍暗中送来的相克吃食,加了秘药的摆件,海兰的顺水推舟也功不可没,更重要的是,她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体内的生机之力在不停的流逝。
心下清楚所有缘由,但却不能向弘历诉说,素锦只能浅笑着道:“元寿,不怪你,我只是太爱你,太想有一个你我的血脉延续罢了。”
“你别担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努力好起来的,我还要和你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呢……”
弘历再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慌,隐隐间,他好似有种预感,他会失去他视若生命的珍宝,只是,他不信,有那么多太医在,九死一生,那一生他定会牢牢抓住的。
因着弘历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加上皇后久不露面,只一心在永寿宫养胎,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后的怀像不太好。
有仇者暗中祈祷一尸两命,利益相关者祝愿母子平安,弘历一日几次的穿梭于安华殿和奉先殿,亲自斋戒,抄血经祈福,能拜的神佛全拜,就连祖宗们也挨个求保佑,那无比虔诚认真的模样,比给他爹守孝时用心多了。
冬日,紫禁城下了一场大雪,今年的雪,格外大,格外冷,阵阵寒意刺骨,随着素锦预产期的逼近,弘历就越是压抑,所有人也越感到心慌。
大年三十除夕夜,本该阖家团圆,宫中举行大宴,可素锦却发作了,这一夜的紫荆城,除了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养心殿,显得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