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收到消息:三皇子在朝堂弹劾姜家"借疫敛财"。父亲派人送来密信,说太子一党已出面周旋,但要我们尽快控制疫情。
夜深人静时,我翻出祖母给的医书,试图寻找更多线索。书页间突然滑落一张泛黄的纸——是姜瑶的字迹,写着"黑死症三忌:忌聚、忌郁、忌污",但墨迹陈旧得像写了多年。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若璃在,当用何法?"
我心头一震。这是前世姜瑶写的?她曾期待过"我"的帮助?
帐外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我心中一紧,慌忙将纸条藏匿于袖中。片刻之后,姜瑶掀帘而入。她今日罕见地卸下了那副沉重的铠甲,仅着一袭素白中衣,整个人显得单薄了许多。她的面容透着难掩的倦意,眼下一片青黑,比平日里愈发深重,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的疲惫感。
"还没睡?"她扫过我摊开的医书,突然伸手翻到某一页,"看这个。"
那是记载着"避瘟香囊"的古方。我眼前一亮:"可以把抗菌药草装在里面!"
"抗菌?"
"就是……防瘟的。"我急忙改口,"再加些安神香料,病患情绪稳定有助于康复。"
姜瑶若有所思地点头,取出一把匕首开始削竹片。
我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简易的药材研磨器。我们默契地分工合作:她研磨药材,我按比例调配。不知何时起,我们开始低声交谈,讨论每种药材的功效。
"姐姐懂的真多。"我由衷赞叹。
姜瑶手指一顿:"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烛光下,她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你配药的手法很特别,像是有系统学过。"
这是试探。我故意装傻:"照着医书瞎琢磨的。"
她轻哼一声,便不再追问。于是,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工作至三更天,直至完成了那五十个香囊。
姜瑶起身时突然晃了一下,我连忙扶住她。她竟没有推开,任由我搀到榻边。
"歇会儿吧。"我递上温水。
姜瑶接过水碗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向前栽倒。我慌忙接住她,她就这么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呼吸轻浅得像只猫。我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确认她睡熟,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
月光透过帐顶的破洞洒落,照在姜瑶脸上。睡梦中的她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轻声哼起白天听她唱过的《驱疫谣》。
奇迹般地,她渐渐平静下来。
第七日清晨,疫情终于出现转机。新增病患数量首次下降,康复者超过百人。
姜瑶天没亮就去巡查,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食盒。
"吃。"她简短地说,打开盖子露出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
我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那里面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别多想。"她迅速恢复冷脸,"只是怕你饿晕了耽误干活。"
我们并肩坐在药棚前吃早点,晨光给一切都镀上金边。姜瑶突然指向远处:"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几个康复的孩童正在空地上玩耍,他们腰间都挂着我们做的香囊。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蹦跳着朝我们挥手。
"值得。"姜瑶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真心实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