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那孙茂!朕记得,此人还是尔等某些人举荐的吧?!临阵怯战,指挥失当,致使粮草被焚,将士伤亡!若非赵昂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尔等举荐此等庸才,又在此刻构陷主帅,莫非……与那通敌叛国的王铮,与这贻误战机的孙茂,都是一丘之貉?!”
“陛下息怒!臣等冤枉!”周廷芳和宇文德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西北的战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更想不到,一场预想中动摇姜烈根基的败仗,竟然变成了重创敌酋的大捷!而他们寄予厚望的暗棋孙茂,竟然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死了!
死无对证!还成了他们识人不明、举荐庸才,甚至别有用心的铁证!
皇帝震怒之下,根本不给二人辩驳的机会:“来人!将周廷芳、宇文德革职查办!交大理寺严审!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构陷忠良!退朝!”
雷霆之怒,瞬间逆转乾坤!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京城。
将军府内,当父亲姜烈带回朝堂上这惊心动魄的逆转消息时,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涌起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振奋!
“成了!黑石堡,成了!”兄长姜辉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父亲眼中精光闪烁:“赵昂干得漂亮!这份战报,写得滴水不漏!”
他看向我和姜瑶,眼神充满了欣慰和后怕,“瑶儿的情报,璃儿的奇谋……缺一不可!若非如此,我将军府今日,危矣!”
阿姊姜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释然的笑容。她看向我,眼神复杂,有庆幸,有感激,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命运……真的被我们改动了!”
然而,我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
我知道,宇文铭这条毒蛇只是被打痛了,远远没有被杀死。周廷芳、宇文德被查,只是拔掉了他几颗牙。他还有江南的钱袋子,还有暗处的死士,还有皇帝那难以捉摸的猜忌之心。
更重要的是,黑石堡的胜利,是用无数边军将士的鲜血换来的。伤亡惨重四个字背后,是多少破碎的家庭?那场大火,吞噬的不仅是狄兵,也有我们自己的袍泽。
“阿姊,”我轻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欢欣,“宇文铭……不会善罢甘休的。周廷芳他们被查,他一定会断尾求生,甚至,可能抛出更大的诱饵转移视线。江南的青蚨钱,还有他隐藏得更深的势力,我们只是赢了一局,这盘棋,还在下。”
姜瑶眼中的笑意收敛,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不错。他一定会反扑,而且会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京城,接下来恐怕不会太平了。”
她的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一般,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影卫,被亲兵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进前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悲愤:“将军!夫人!不好了!我们在城南的暗桩据点,被,被一群蒙面高手突袭!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他们,他们留下话……”
“什么话?!”父亲厉声喝问。
那影卫抬起头,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恐惧,一字一顿地复述:“‘这只是开始。姜璃二人的头颅,三殿下要定了!’”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前厅!
姜瑶的目光转向我,那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种宿命般的警示:“璃儿,我们赢了这一局,但它……它在加速,在用更激烈的方式,修正……轨迹!”
我缓缓站起身,指尖拂过袖中冰冷的机关,我的眼神变得同样冰冷而锐利。
“想要我的头?”我轻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厅,“那就让他亲自来拿吧。”
未来的路还长,血与火的淬炼,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我们赢得了喘息之机,也证明了——命运,并非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