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昏迷的裴琰,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方才那一刻的冲动救援,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小姐,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青鸢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警惕地听着密道深处的动静,“这条密道未必绝对安全。”
我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和青鸢一起,搀扶起依旧虚弱的祖母,又费力地架起昏迷的裴琰。
四个人,相互扶持着,踉跄地、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幽深的密道深处走去。
身后,是血与火的别院。
前方,是未知的逃生之路,和依旧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未曾散尽的硝烟。
密道内,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青鸢手中那一点摇曳的火折子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狭窄、潮湿、布满苔藓的石阶。空气沉闷,带着泥土和陈年霉腐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回响,压迫着胸腔。
我们四人艰难地向下挪动。我搀扶着意识模糊、大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的裴琰,他粗重的、带着痛苦呻吟的喘息声在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回响,温热的血透过简陋的包扎不断渗出,浸湿了我的肩头。
青鸢则半背半扶着祖母,她虽然虚弱,但神智清醒,努力配合着脚步,那双在微弱火光下依旧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黑暗。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石阶湿滑,凹凸不平,裴琰的昏迷和祖母的虚弱严重拖慢了速度。身后的黑暗中,死寂无声,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追赶的脚步随时可能响起。
宇文铭的人既然能强攻别院,未必找不到这条密道的入口!
“这样下去不行!”青鸢喘息着停下脚步,火折子的光芒映照出她额角的汗珠和凝重的脸色,“裴将军需要尽快救治!这密道不能久留!”
“可出口在哪里?”我吃力地撑着裴琰下滑的身体,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密道似乎深不见底,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祖母突然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却清晰:“向,左,第三个壁灯……向右转,有,有岔路,走,有水声的那条……”
我和青鸢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惊异。祖母竟然如此熟悉这条密道的结构?!
来不及多想,我们按照祖母的指示,艰难地数着左侧石壁上早已熄灭、锈蚀不堪的青铜壁灯。果然,在第三个壁灯后,石壁出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向右的拐角。拐过去后,前方赫然出现了两条岔路!
一条继续向下,更深邃漆黑;另一条则略微向上倾斜,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流水淙淙的声音!
“走这边!”青鸢毫不犹豫,选择了有水声的岔路。
这条岔路更加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我们只能调整顺序,青鸢持火折子在前探路,我咬着牙,几乎是用肩膀扛着裴琰跟在后面,祖母则扶着石壁,艰难地断后。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一些,不再那么沉闷。但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有水声,意味着可能接近地下暗河,也可能意味着出口!但出口处,会不会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