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金銮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今日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屏息凝神,低眉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对未知命运的忐忑,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许多人的官袍下摆还沾着未曾拍净的灰尘,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惊悸,显然都经历了昨夜的动荡。
龙椅之上,皇帝的面容比往日更加苍老和疲惫,眼袋深重,但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怒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重掌乾坤的威严。
昨夜的逼宫叛乱,不仅是对皇权的挑战,更是对他这个父亲和帝王的双重背叛。
“宣——太子宇文瑾,镇国公大将军姜烈,觐见——!”
唱喏声落,两道身影并肩步入大殿。
太子宇文瑾已换上庄重朝服,虽难掩倦色,但步履沉稳,眉宇间经此一夜血火,褪去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沉毅决断。而镇国公姜烈,并未更换朝服,依旧是一身沾染血污与征尘的戎装,甲胄上刀箭创痕斑驳,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千军万马的煞气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儿臣(臣)叩见父皇(陛下)!”二人行礼如仪。
“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姜烈那身刺眼的戎装上,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缓缓开口,声音起初低沉,继而转为沉痛与雷霆之怒交织:“昨夜之事,朕……痛心疾首!逆子宇文铭,丧心病狂,竟至于此!勾结外敌,祸乱京城,欲倾覆我大夏社稷!此乃朕之失察,亦是国朝之巨恸!”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百官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皇帝声调陡然拔高,目光如电,“危难之际,方见忠奸!太子临危受命,镇定自若,固守宫禁,稳住中枢,功不可没!镇国公姜烈!”他目光灼灼地盯住姜烈,“尔甫定北境,不辞劳苦,千里驰援,如神兵天降,挽狂澜于既倒,救黎民于水火!若非卿忠勇盖世,朕几为逆子所困,京城几成焦土!卿之功,非寻常爵禄可酬!”
这番褒奖,可谓极致。姜烈躬身道:“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臣不过尽人臣本分,实不敢当陛下如此盛赞。”
皇帝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疲惫与决断:“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方能安天下之心。”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百官心头:“传朕旨意:”
“一、 逆贼宇文铭,削宗籍,废为庶人,打入诏狱,严加审讯其同党,务求一网打尽!待案情明朗,明正典刑!”
“二、 太子宇文瑾,于平乱中表现卓异,着即加‘参预政务’衔,总领彻查宇文铭谋逆一案,协理兵部、京畿防务事宜!三司及各部,需全力配合!”
“三、 镇国公姜烈,擎天保驾,功勋卓著。特赐‘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之殊荣!加封食邑万户!其北境之战、京城平乱之功,另赏黄金五千两,明珠百斛,御马十匹,以彰其功!”
“四、 追封王铮为忠毅伯,厚恤其家。所有平乱殉国将士、受害百姓,从优抚恤,由太子督户部、兵部即刻办理!”
“五、 京城防务,由姜烈即刻着手整饬,汰弱留强,严查军中与逆党关联者,务必使京营焕然一新,拱卫帝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