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震主……”
我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流言蜚语,永远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是幸存的逆党余孽?还是某些忌惮父亲权势的朝臣?
“知道了。”我淡淡应道,“不必刻意压制,但也无需理会。父亲行事光明磊落,陛下圣心独断,非宵小流言所能动摇。让底下人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妄议朝政府事即可。”
处理完这些事务,我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几株在秋风中依旧挺立的青松。
父亲的权势如日中天,却也成了众矢之的。太子的倚重是真,但帝王家的情分能维持多久?祖母的智慧能洞察先机,但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母亲三人还在北境善后,归期未定。
这个家,看似稳如泰山,实则仍需步步为营。
“璃儿。”温和的声音响起,是父亲姜烈不知何时来到了院中。他褪去了朝服,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和。
“父亲。”我连忙迎出去,“今日下朝这般早?”
“嗯,京营整饬已初见成效,逆党清查也按部就班,陛下体恤,让我早些回府歇息。”姜烈看着女儿案上的舆图和笔记,眼中流露出欣慰,“又在琢磨这些?”
“女儿闲着也是闲着,胡乱看看。”我为父亲斟上热茶。
姜烈坐下,饮了口茶,缓缓道:“你做得很好。府里井井有条,外面的一些风声,你也处置得当。为父……很欣慰。”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语气变得有些深沉:“如今位极人臣,看似风光,实则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陛下厚赏,是酬功,亦是试探。太子倚重,是合作,亦有忌惮。朝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姜家,盼着我们行差踏错。”
“女儿明白。”我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是啊。”姜烈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精神,看着我,“所以,我们更要内外一心,谨言慎行。对外,我自会应对。对内,尤其是府中女眷的安危和清誉,为父就多倚仗你和母亲了。尤其是你,”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如今已非寻常闺阁女子,你的聪慧和胆识,是为父意想不到的助力。但切记,锋芒过露,亦非好事。”
这是在提醒我,既要发挥作用,又要懂得藏拙。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我郑重点头。
作为现代人的我深知,在这个时代,一个过于出众的女子,同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父女二人在秋日的暖阳下又聊了些家常,气氛温馨。然而,两人都清楚,这份温馨之下,是共同守护这个家的决心和对未来风雨的警惕。
当姜烈起身离开时,我看着父亲依旧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暗礁险滩,她都会与家人一起,牢牢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随即,我转身回到书案前,将那份标记过的舆图轻轻卷起,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