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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银泻地,铺满了营地中央的空地。
篝火的余烬还在黑暗中散发着橘红色的微光和袅袅青烟,空气中残留着烤肉的焦香和草木灰的气息。
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休息,营地陷入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和远处海浪的叹息。
裴砚笙抱着膝盖,坐在小屋门前的木台阶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刘耀文送的那个大海螺。
冰凉的螺体贴着掌心,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大海模糊的低语。
她睡不着。
白天的画面——水下窒息的恐慌、腰间手臂的力量、严浩翔低头换药的专注、丁程鑫低沉的声音、篝火旁那带着钩子般的反问——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裴砚笙【真是……魔怔了。】
她揉了揉脸,试图驱散那些纷乱的思绪。
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晨姐披着外套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
经纪人还不睡?腿还疼?
她挨着裴砚笙坐下,压低声音问。
裴砚笙不疼了,就是……有点精神亢奋?可能今天玩得太疯了。
裴砚笙含糊地解释,把海螺放在一边。
经纪人喏,看看这个,保证让你更‘亢奋’。
晨姐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脸上表情复杂,是今天浮潜那段水下摄影师抓拍到的素材预览。
屏幕上,是高清的水下世界。
裴砚笙被鱼群吸引,好奇地伸出手指。
下一秒,她脚蹼碰到礁石,身体失衡,呛水的瞬间脸上清晰的惊恐和慌乱。
紧接着,丁程鑫如同离弦之箭般从侧后方迅猛靠近,手臂坚定地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牢牢护住她的后脑,将她带离危险区域的连贯动作。
画面里,他透过面镜的眼神,锐利、专注,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以及回到船上后,他递水时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未散的后怕。
裴砚笙!!!
裴砚笙倒吸一口凉气。
裴砚笙这视角……也太清晰了吧!这播出去还得了?!
经纪人还有呢。
晨姐划动屏幕,下一段是骑马时。
裴砚笙在礁石区身体向海面倾斜。
丁程鑫操控马匹极其自然地横向移动,用马身精准地挡在了她和礁石之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随意调整方向,但保护意图在镜头下无所遁形。
以及最后裴砚笙策马小跑时,丁程鑫和马嘉祺如同左右护法般,始终将她护在中间偏安全的位置。
裴砚笙完了完了……晨姐,这段能……掐了别播吗?
裴砚笙捂住脸,觉得头很疼。
经纪人你觉得呢?
晨姐白了她一眼。
经纪人李总刚还打电话,说这几段是‘绝佳素材’,真实、自然、有张力,观众爱看这个。
经纪人还说什么‘反正心思都藏不住,敞开了让大家看呗’。
裴砚笙什么鬼!那是丁老师人好!乐于助人!
裴砚笙立刻反驳,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丁程鑫小屋的方向。
就在这时,旁边小屋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严浩翔揉着眼睛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空水杯,像是要去公共区域接水。
他看到台阶上的两人,愣了一下。
严浩翔还没睡?
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落在裴砚笙身上。
裴砚笙啊……马上,马上就去睡了!
裴砚笙赶紧站起身,像被抓包一样。
严浩翔嗯,伤口别沾水。
他叮嘱了一句,目光扫过她的小腿,然后径直走向饮水机。
裴砚笙和晨姐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严浩翔接完水往回走,经过裴砚笙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
严浩翔他反应……确实挺快的。
说完,也不等裴砚笙反应,就推门进了自己屋。
裴砚笙……
晨姐扶额。
经纪人得,这位也看见了。看来不止镜头里的‘藏不住’了。
裴砚笙彻底无语了,她抓起大海螺塞给晨姐。
裴砚笙我去睡了!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自己小屋,反手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咚咚直跳。
黑暗中,她摸索着走到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正好照亮了窗台上那七个颜色各异、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的水杯。
她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是深蓝色马克杯。
她下意识地翻转杯底。
月光下,杯底清晰地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YS
裴砚笙【……】
她拿着杯子,久久地站在原地。
窗外的月光,窗台上的七个杯子,还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今天发生的一幕幕……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包裹在其中。
她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那是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裴砚笙【行吧……非录不可,非去不可……走着瞧呗。】
裴砚笙老板都不怕,我怕爪子嘛。
她将杯子轻轻放回原位,七个杯子在月光下排成一排,像无声的宣告。
窗外,桑给巴尔岛的夜,温柔而漫长。
属于“非去不可”的故事,显然才刚刚拉开更精彩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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