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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源和裴砚笙做同班同学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高一上学期。
教室窗外的梧桐树叶绿了又黄，但那几个月的光景，却足够让他像扫描仪一样，精准地捕捉并记住她所有细微的小习惯。
她早读时总喜欢转笔。
那支普通的黑色中性笔在她纤细的指尖仿佛有了生命，灵巧地在指缝间飞速旋转，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阳光偶尔落在笔杆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她做数学题时遇到难题，眉头会不自觉地皱成两个小小的、可爱的揪揪，洁白的牙齿会轻轻咬住笔头，留下浅浅的齿痕，眼神专注得仿佛要穿透纸面。
最奇怪的是，她几乎每天都会带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来学校，放在桌角，却似乎永远只喝半瓶。
放学铃声一响，她就会拿起那剩下的半瓶水，走到我桌边，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把它塞到我手里。
裴砚笙喏，张真源，帮我扔掉呗。
语气轻快，像是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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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绝不是真的想让我扔掉。
那个印象深刻的午后，阳光炽烈，空气里弥漫着塑胶跑道被晒化的微焦气味。
体育课自由活动，我在篮球场上和几个男生挥汗如雨地打球。
激烈的跑动后，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场边长凳上休息，拧开自己带的水猛灌了几口。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有些刺痛。
就在这时，我看见她抱着几本厚厚的课本，从教学楼的方向走过来，应该是要去图书馆。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得泛着健康的红晕。
然而，就在快要走过篮球场时，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她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朝球场这边瞥了一眼，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脚步一转，径直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在我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她停在我面前，将手里那瓶崭新的、瓶身还带着冰凉水汽的矿泉水轻轻放在我旁边的长凳上。
裴砚笙刚买的，给你。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甚至没敢看我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抱着课本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扎在脑后的马尾辫随着跑动在她身后欢快地跳跃，像一把活泼的小刷子。
我拿起那瓶水，冰凉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掌心的燥热。
拧开瓶盖的瞬间，我愣住了——透明的瓶身内侧，赫然贴着一张裁剪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今天投篮超准！帅！”
阳光穿过瓶身，照亮了那几个字，也仿佛照进了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那瓶水的冰凉和纸条带来的温热，在掌心交织成一种奇异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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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彻底动心的，是在毕业晚会那天。
礼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和香水的甜腻。她作为班长，是晚会的主持人。
那天她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裙摆蓬松，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站在舞台中央，笑容得体大方，声音清脆悦耳，像一颗落入玉盘的珍珠。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纯白的裙摆便荡漾开来，像一朵轻盈的云，悬在我仰望的视线里。
轮到我上台表演独唱，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闪烁的目光，巨大的紧张感瞬间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唱到第二段时，竟然忘词了！台下一片善意的哄笑和窃窃私语，我的脸瞬间烧得滚烫，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慌乱无措的时刻，我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舞台侧幕布的阴影处——她竟然站在那里！看到我求助的目光，她立刻朝我用力地、幅度极小地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另一只手的指尖还捏着一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糖，眼神里是满满的鼓励和信任。
那无声的支持像一股暖流注入心田，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找回了旋律。唱到副歌高潮部分时，我再次望向她的方向。
她依旧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专注地看着我，舞台璀璨的灯光清晰地映在她清澈的眼底，像落入了细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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