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学校的训练场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华南虎站在猛虎小队的队列前端,目光扫过前方时,总会不自觉地往斜前方偏半寸——那里是飞禽小队的位置,尖尾燕就站在第一排,短发被晨露打湿,贴在耳后,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收回视线,掌心却悄悄泛起了薄汗。昨天下午的格斗训练,尖尾燕被一个新队员的突袭绊了下,踉跄着往后倒时,是他下意识冲过去扶了一把。指尖触到她胳膊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她的体温透过作训服传过来,带着点训练后的微热,像电流一样窜进他的神经。
“谢了。”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淬了光,说完就转身归队,耳尖却悄悄红了。
华南虎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半伸的姿势,直到队友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假装整理袖口,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这样的瞬间,最近越来越多了。
食堂里,他总会端着餐盘,不动声色地选一个离飞禽小队不远不近的位置。尖尾燕吃饭快,总是第一个吃完,拿起餐盘准备走时,目光会状似无意地扫过他这边。如果他恰好在看她,两人就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如果他低头扒饭,她的脚步就会慢半拍,等走出食堂门,才轻轻吁口气。
有次开集体大会,座位是按小队排的,猛虎和飞禽正好挨着。华南虎坐下时,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点空隙。尖尾燕坐下时,书包带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椅子腿,她低头去解,头发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软软的,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他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她解完抬头,轻声说了句“抱歉”,他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散会时人多,尖尾燕被挤得踉跄了一下,华南虎伸手想扶,却被旁边的队友撞了个趔趄,等他站稳,她已经被队友拉走了,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担忧,还有点说不清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作为小队的核心队员,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专注,可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追着那个身影跑。他开始留意她的习惯:她训练时喜欢先活动脚踝,每次长跑前都会喝半瓶温水,晚上在宿舍楼下的路灯下背理论知识时,会轻轻咬着笔杆。
这些细碎的小事,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发了芽,悄悄滋长。
尖尾燕也有自己的秘密。她的床头柜里,藏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简笔画——一只老虎的轮廓,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反应快”。那是上次野外生存训练时,华南虎凭着敏锐的直觉,在她差点踩进陷阱时拉了她一把,她回去后就凭着记忆画了下来,画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用别的笔记盖住。
她会在体能测试时,悄悄关注猛虎小队的成绩。听到广播里报出华南虎的三公里越野成绩又破了纪录时,她会攥紧拳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然后赶紧低下头,假装系鞋带。队友打趣她:“看啥呢,脸都红了?”她就嗔怪地推对方一把:“跑热了而已。”
有天晚上下大雨,尖尾燕去水房打水,回来时发现晾在外面的训练服没收。正站在屋檐下犯愁,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华南虎拿着她的训练服走过来,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点体温——他大概是刚从训练场回来,顺手帮她收了。
“给你。”他把衣服递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谢谢,”她接过衣服抱在怀里,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看尺码。”他说得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衣服上,又迅速移开,看向远处的雨幕,“雨大,快回去吧。”
她“嗯”了一声,转身往宿舍楼走,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雨丝落在他的肩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
其实尖尾燕知道,华南虎的视力极好,能在几百米外看清靶心,怎么会注意不到一件晾在角落里的训练服?他只是没说而已。就像她每次在理论课上,看到他皱眉盯着书本时,会悄悄把自己的笔记往他那边推一点,他也从没说过谢谢,却总会在下次训练时,不动声色地提醒她注意某个容易受伤的动作。
这样的默契,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没勇气先捅破。
秋训的时候,学校组织爬山拉练。爬到半山腰,尖尾燕的背包带突然断了,里面的水壶和急救包滚了出来。她蹲下去捡,华南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蹲在她旁边,捡起水壶递给她,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备用的胶带,低着头帮她捆背包带。
他的手指很长,动作很稳,胶带在他手里绕了几圈,就把断裂的地方捆得结结实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他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来。尖尾燕看着他的睫毛,突然觉得心跳得像要炸开,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远处的风景。
“好了。”他把背包递还给她,声音有点哑。
“谢谢。”她接过背包,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这次两人都没躲,只是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了回去。
拉练结束后,队伍往山下走。尖尾燕的脚踝有点疼,大概是刚才崴了一下,她没吭声,只是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华南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停住脚步,等她走过去,才状似无意地说:“我背包里有云南白药,你要不要?”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看出来了,脸颊瞬间红了:“不用,没事。”
他没再坚持,只是放慢了脚步,跟在她旁边。下山的路很陡,他总会在她脚下不稳时,悄悄伸出手,虚虚地护在她身后,等她站稳了,再默默收回手。
夕阳西下时,队伍回到了学校。尖尾燕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自己脚踝上的红肿,心里却暖暖的。她知道,华南虎的背包里确实有云南白药,那是上次他自己训练受伤时剩下的,他一直带在身上。
而华南虎回到宿舍,把背包放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刚才一路都在担心,怕她不小心摔倒,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脚步。队友拍着他的肩膀笑:“虎子,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累着了?”
他摇摇头,走到窗边,看向飞禽小队的宿舍楼。三楼最右边的那个窗户,灯亮着,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在走动。他站了很久,直到那盏灯熄灭,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漱。
这样的暗恋,像训练场上的晨雾,朦胧又执着。他们在各自的队伍里并肩作战,也在彼此的目光里悄悄沦陷。谁也不知道那层窗户纸什么时候会被捅破,但他们都知道,只要对方在身边,再难的训练、再险的任务,好像都有了底气。
就像此刻,尖尾燕躺在床上,摸着枕头底下那个画着老虎的笔记本,嘴角带着笑意;而华南虎坐在书桌前,看着课本上某一页被人用红笔标出的重点——那是尖尾燕的笔迹,他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柔软。
夜色渐深,特种兵学校的宿舍楼安静下来,只有两颗悄悄靠近的心,在同一片月光下,跳着同样的节拍。
作者22000+宝子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