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漫着烟火气,砂锅蒸腾的雾气裹着炒锅的滋滋声,青菜坠入炒锅的一刹那,客厅传来大门被摔得震天响的动静。
“哥!”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沙哑,低吼声裹着金属刮擦声砸来,“凭什么琼今天只用练三小时具象化?”
桂捏着锅铲的指节发白,余光瞥见粤把书包甩在沙发上。金系能量凝成的课本撞上青砖墙,在墙面烙出焦黑的《守约城防御体系概论》字样。
“琼刚进入孩童阶段。”桂将炒好的青菜盛进瓷盘,背对着少年,手绕到背后解开绣着壮锦的围裙,“而你作为目前异能纯度最高的金系引路星……”
金属椅腿划过地砖的尖利声响打断了他的话,粤周身浮现金色沙粒,十五岁的身形在异能暴走中忽明忽暗。
“金系,又是金系!你一天到晚心里就只念着金系,就不能念着我吗?!”
“我是金系,所以呢?我就该从早上五点练到夜里十二点吗?!连沪哥都说我的具象化精度已经超过京哥同期!”
桂转身时,瞳孔微缩。少年左耳垂悬着的银制银桂耳坠正在融化——那是去年粤生日时他亲手给粤戴上的生日礼物,却在此刻化作滚烫的液态金属,在青砖上溅出一朵银花,灼出缕缕白烟。
“把异能收回去。”桂指尖泛着莹莹绿光,藤蔓似魂魄自地下穿透地砖窜出,裹住小范围滚动的银液,声音比粤的金属更冷,“上周,你擅自修改训练场防护罩的事……”
“那是我在改进防御漏洞!”粤突然暴起,一把将餐桌掀翻,满桌碗碟顷刻间碎了一地,饭菜就更别说了,番茄蛋汤撒了一地,瓷砖映出桂骤然阴沉的脸,“哥从来只会说‘正常’、‘应该’,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你根本就不懂!”
桂凝视着瓷砖地上自己轻微晃动了几下的倒影,忽的想起了十五年前那个蜷缩在光茧里的婴孩。那时的粤,会攥着他被割伤的手指咯咯笑,抓着液态金属捏成蝴蝶,别扭地插在他的发间。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很难吗?”桂突然开口,那是粤记忆中,自己这个哥哥第一次异能失控。
明明应该温柔的水却如同刀片组成的锋利,划破了他的脸。像是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摁在墙上。
“你知道你这一身纯粹的金系异能有多少人想要吗?!说句难听的,当我知道我能感受到你的生命而大当家基本感受不到的时候,我甚至想直接把你的异能抢了!”
“我是水木系,所以所有人就都硕我只有待在疗愈室做一名疗愈师一条路!哪怕我的攻击属性比疗愈属性高出十几倍,哪怕我的异能杀伤力甚至高于很多可以走近战这条路的引路星!”
空气突然凝滞。墙上两人的合照发出细碎崩裂声,粤的眼瞳褪成暗金色,暴走的能量将沙发上的毯子点燃。
“这又不是我能选择的,所以我就该当个听话的兵器?哥明明知道今天……”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下意识把左腕往身后藏——那里有道新鲜的血痕,是今晨练习时被自己凝出的玄铁所伤。
桂的治愈术比暴走的水系异能更快,翠绿光晕已缠上那道伤口。藤蔓触到伤口的瞬间,水系异能冲上去的刹那,少年却趁桂分神猛地挣脱,金系能量凝成薄刃抵住桂咽喉。
“别碰我!”粤的嘶吼震得吊灯水晶叮当作响,“早上我流血的时候你在给琼编花环!现在装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指控。桂盯着自己被水流包裹的掌心,看着少年左脸浮起的带着湿意的金色掌印——那是金系引路星能量失控的征兆。
被抽散的金属薄刃削落桂的几缕秧色长发,轻飘飘落在满地狼藉中。
“滚出去。”
粤愣住的表情衬得桂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但他仍然指着大门,重复了第二遍:“带着你的委屈,滚出去!”
少年周身无意识弥漫的能量化作利剑,剑锋转向桂。当它们毫不犹豫的刺向桂的瞬间,水的流动闪着锋芒,同样击向粤。可金系能量化成的利剑却在与水流相遇时,化为铁水连带着水流坠落。
“如你所愿。”
粤扯下左耳熔化的银桂残片砸向墙面,飞溅的液态金属在桂颈侧烫出血痕。大门被金系能量轰开时,暴雨裹着少年的声音涌进来,粤最后回头望了桂一眼,眼里全是小孩子幼稚的固执与委屈。
“哥永远不会错的,对吧?”
桂站在原地,静静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雨里,水流小了数倍,泛着水蓝的光抚过颈间伤口。被金系能量灼伤的皮肉注定无法轻易愈合,血珠顺着壮锦纹样的衣领蜿蜒而下,又大部分被水流带走。
橱柜上的蓝晶石摆件突然发出碎裂的脆响。桂转头,看见粤七岁时塞到他怀里的守约城模型出现了裂痕。
金蝴蝶鳞粉从裂缝中飘散,在雨打窗棂的声音里,被自主上前的水浪毫无情面的拍下,渐渐在一篇水蓝中熄灭成灰,给水浪镀上一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