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的香樟木架上垂着几串风干的桂花,春婵捏起朵桂花别在嬿婉鬓角,指尖沾着潮湿的泥土香:
“嬿婉,你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你心里有答案了。”
“我觉得你未尝不能一争。”
屋檐下小雀带着琉璃瓦折射的碎光扑棱翅膀:
【刚刚皇帝看她的眼神,可热切的很呢。】
春婵扳过好友单薄的肩头,鼓励道:
“论样貌,你姿色出众;论机敏,大阿哥如今在皇上跟前的脸全靠你提点;论机缘......”
春婵忽然压低嗓音,惊飞晾晒架上偷食的麻雀。
“你如今在大阿哥身边,还怕没有见到皇上的机会吗?”
魏嬿婉慌乱地扯下桂花,檐角蜘蛛吐着银丝悠悠垂落: 【那皇帝见一个爱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我还是想攒银子等出宫。”
她将破碎的花瓣攥在手心,“等年满二十五……”
“二十五?”
春婵突然拔高的嗓音震得一旁的花草簌簌发抖。
“这宫里有多少人是能够平平安安活到二十五岁出宫的?”
“就算是跟对了主子,你二十五岁能出宫,可有那样的额娘和弟弟,他们会怎么对你呢?”
“嬿婉,你要为自己早做打算啊。”
蚂蚁队伍扛着糕屑从她们脚边蜿蜒而过:
【这姑娘若是当了主子,咱们冬日里定能捡到更多糕点。】
……
暮色漫过宫墙时,魏嬿婉踩着满地碎金往钟粹宫走。
路过冷宫时特意绕开凌云彻平日里值班的地方,却看见搬运食物的灰鼠窃窃私语:
【这宫女不会又是来找那侍卫的吧。】
【那侍卫和妃子平日里聊天可把她都贬低得一文不值了。】
她加快脚步,却在到达钟粹宫时看到了叶心的身影。
嬿婉叹了口气,她猜到海贵人会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
“嬿婉,你进来。”纯妃的声音传来。
嬿婉走进来,纯妃端坐在主位,放下青花瓷盏的声音格外刺耳:
“本宫找钦天监的人算了,你和皇上跟永璜命数相克,你就不要伺候永璜了,还是去花房当差吧。”
海贵人在一旁添油加醋:
“姐姐心善,打发她去花房当差已是恩典。”
檐角鹦鹉扑棱着翅膀,羽毛挥散香炉青烟:
【傻子!傻子!】
【海兰说什么你都信,你这呆瓜脑子!】
【皇帝为什么来钟粹宫你都不知道!】
嬿婉看着纯妃不容置疑的眼神、一旁海贵人伪善的笑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纯妃确实不是值得自己忠心的主子。
这般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留在这早晚都要遭殃。
“求娘娘准奴婢与大阿哥道别。”
她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听见自己声音在空旷房间回荡。
海贵人茶盏重重一磕:“若是怕你克到了大阿哥和皇上,现在纯妃姐姐就是将你送到慎刑司也不为过。”
“你不愿走?还是你留在大阿哥身边另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纯妃也催促道:“快走吧。本宫打发人将你送到花房。”
嬿婉沉默。
只是心疼自己苦苦攒了那么久的四十两银子。
主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